無奈她雖淪落風塵,卻自視甚高,性情執傲,恩客雖眾,但唯有年少而富文采者才能入門得見,其他腦滿腸肥、俗不可耐的人,即使擲以千金,也被婉言謝絕。
如此一來,“冷艷佳人”的名氣更大,滿城士子都以能與她對坐清談為榮。
“公子——”尚未踏入“蒔花館”,兩名花枝招展的俏婢已迎了上來,李義顯然是其中老手,微微一笑,並不搭理,自顧自的拉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楊琦走進大堂。
樓內用的是清一色紅木傢具,甫一臨門,即有木香盈鼻,清沁肺腑的感覺。
不論樑柱廊窗、門道階梯,均以浮雕、圓雕、鏤空雕、陰陽雕等種種雕刻手法美化裝飾,意境高遠,典雅秀麗,饒是他出身世家,見多識廣,亦不禁嘆為觀止。
李義報上名字,立即有專人接待,引他前往頂樓。
頂樓只有南北兩個廂房,也是蹁躚閣最尊貴的兩個廂房,普通人休想踏足半步,只有揚州最有地位、最為顯赫的權貴才能進入,其中尤以北廂景觀最佳。
李義自進了房間,便放開楊琦,推門,含笑步入北廂。
此時四名身材窈窕的美貌少女立刻上前,為兩人脫去外罩的長袍。
踩在厚厚的波斯羊絨地毯上,整間廂房顯得溫暖如春,格外清靜,但見內裡布局巧妙,擺設精雅整潔,左右牆壁各懸一副對聯,上書“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那堪憂患餘生萍水因緣成一夢”,下書“幾年北地,燕支自悲淪落,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清河坊地處長安城東南角,臨著曲江沿岸,向河那邊,木窗中開,於入門處已可盡曲江之清碧通澈,楊琦臨窗而立,只覺這清風拂面,由江面而來,倒也清新怡人。
李義在一旁笑笑,道:“表弟,你先在這兒等會兒,我自會安排。
”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楊琦倒也沒什麼,既來之則安之,他一個人在這眠花宿柳的煙花之地盡情欣賞風景,竟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氣質。
沒多久,李義便推門而入,後面還跟著兩個陌生的青年書生,卻是錦袍緩帶,一看便知是富家豪門子弟。
當然,這樣的地方,又豈是一般的人家能來的?楊琦聽見開門聲,便轉過身來,見李義笑著像兩個陌生男子介紹自己,便也躬身行禮,自報家門。
經過一番寒暄,楊琦終於知道這兩人確實來頭不小,左側一月布袍的,是蘭陵蕭家的少爺,右側一緇色袍的,是京兆韋家的少爺,都是世代簪纓的貴胄子弟。
通過一番交談,楊琦心中暗暗一驚,這兩人來頭還真不是一般地小,那蕭姓男子叫蕭幀,是亡國皇家的後裔,其先祖便是南北朝時的梁武帝蕭衍,現在的皇后蕭氏是他的親姑母;那韋姓男子叫韋明,其曾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名將韋孝寬,祖父是大將軍韋總,家中世代將門,在大隋軍中門生故吏遍布,確實顯赫一時。
待四人入席,酒宴擺上之後,李義對著楊琦很曖昧地笑笑,拍了拍手,四位身穿白色薄紗的少女盈盈步出,濃郁的脂粉香氣登時瀰漫全場。
她們俱乃人間絕色,各有各的美態,各有各的妖嬈,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難免心醉神迷。
李義顯然是此間常客,笑著對楊琦一一介紹,那四名女子皆是這蒔花館自幼培養的,分別擅長琴棋書畫四門技藝,久居歡場自然奔放,這不,瞧著楊琦是個新來的,又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為了穩固客源,四人中的兩個竟很主動地靠到了楊琦的兩側。
楊琦記得先才李義介紹時說過,此邊那個臉蛋圓圓的,叫靜雯,右邊那個瓜子臉的,叫采兒。
“我這表弟可是個雛兒,你們倆可要寬待些他。
”李義笑著,舉頭飲盡手中的酒。
那兩女子聽到李大少爺這麼說,等他把話說完已爭相向楊琦懷中偎依過去。
楊琦微微一笑,毫不避諱的攬住兩女,緊貼著她們高聳、不住起伏的。
“公子真壞。
”二女欲拒還迎,俏臉上蕩漾著春情盎然的動人表情,楊琦不由一陣心動,低下頭去,在她們兩人嬌艷的嘴唇上分別吻了一口。
“哈哈哈,看不出來楊兄年紀雖輕,卻是遊戲花叢的高手。
”左首端坐的蕭幀陪笑道。
“蕭公子客氣了,楊某一介窮酸書生,如何擔待得起?”楊琦淡淡一笑,回應道。
其實這些事對於楊琦而言,真的只是小意思,前世作為高級間諜,他那在歡場中逢場作戲的本領早就如火純情,此時倒是看得李義心中一驚,原來這小子也不是什麼老實人。
采兒嬌滴滴的剝了顆荔枝,含在檀口中,盈盈送到,此等媚態對任何男子來說都是種無法抵擋的。
楊琦料想若是退縮定會招人笑話,當下也不客氣,趁著采兒柔滑的將荔枝推到口旁,立刻俯前迎上與她纏在一起。
聽著二人嘖嘖有聲的熱吻,靜雯似乎也有些心動,縴手輕輕拉開楊琦的衣襟,恰到好處的著他堅實強健的胸膛。
蕭幀身旁的亦非,韋明懷中的妍兒亦興奮起來,陣陣撩人的聲中,脫掉薄如蟬翼的遮體輕紗,凝脂白玉般柔潤光滑的,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楊琦前世也曾“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所以這點小事還是能應付的,他來者不拒,倒也應付自如,沒一會兒,懷中的兩個佳麗便已嬌喘吁吁,不堪了。
楊琦憑藉前世特工的經驗和職業敏感度,知道此次絕非是純粹作樂一般簡單,便適時推開了身邊二女,對著面前的蕭幀和韋明朗聲道:“不知二位仁兄有何事相商,特意叫家兄請我至此地。
”李義和蕭韋二人傑面面相覷,誰能想到眼看就要與二女劍履及地的楊琦驟忽像換了個人似的,不但清醒異常,目光炯炯,而且一語道破了其中的玄機。
“都退下吧。
”蕭幀面色微變,吩咐道。
采兒、靜雯、亦非、妍兒立刻婷婷裊裊離間,四周曖昧的氣氛一掃而空。
“其實表弟,也沒什麼事,蕭兄和韋兄只是想為以前的事情道個歉。
愚兄想,冤家宜解不宜結,以前的事情還是算了吧!”李義現在是中間人,神情自然有些尷尬。
楊琦心中一想,原來是一起這兩人跟那倔脾氣的小子有些恩怨,楊琦不免又好氣又好笑,他對以前的事情根本就一無所知,如何挾怨報復?楊琦無奈地對著李義道:“我的糊塗表哥,你這真是好心做壞事。
你難道忘了我日前在滄州腦袋受傷,以前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莫非姑母和母親未曾跟你提起?”李義和蕭韋二人俱是一愣,才明白自己做了件多麼多餘的事情,李義忙一個勁兒地跟眾人道歉,畢竟這是他一廂情願,現在搞得兩邊不討好,確實很是尷尬。
蕭韋二人雖對楊琦的話不太相信,但先前楊琦的行為舉止和過去確實有著天壤之別,由不得他們不信,也只得趕鴨子上架,共舉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倒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原來,當年楊逸塵沒被貶時,才15歲血氣方剛的楊琦曾經和眼前的蕭韋二人為了這蒔花館的頭牌花魁蘇大家大打出手,世家子弟為了個青樓名伶爭風吃醋,一時之間淪為天下笑柄。
當然,楊琦對此事一無所知,還是回去時問了李義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