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姊(骨科1v1) - 25.雪中煙火

李樂錫手裡牽引著長長的風箏繩子,迎著風邊跑邊看。
李樂煙做不得劇烈的動作,只能坐在明闌亭中遠遠望著,手邊擺滿了吃食和上好的茶水。
過了許久,李樂錫手上的雄鷹都飛不高,他有些氣惱,扔給手下的侍衛,跑過來坐到李樂煙對面。
李樂煙笑他:“陛下也有不擅長之事,將來若是帶著小皇子殿下,怕是有損父皇的形象。”
皇姐這是嫌棄自己了嗎?
李樂錫摸了摸鼻子,他跑的一身汗,不敢蹭過去,於是只好轉身又往外走去。
李樂煙問他:“陛下這是去哪?”
遠遠的,青年不服氣的聲音傳來,“再去放風箏了,省得皇姐嘲笑朕。”
又去折騰了好大一會兒,李樂錫放的急,不知怎麼弄的,繩子一下就斷了,趁著緊風,老鷹越飛越遠,漸漸消失在了視線內。
本來是帶著皇姐出來散心的,結果放了他一肚子火氣,緊緊皺著眉頭又回到亭子里時,就看到皇姐已經枕在石桌上睡著了。
她鬢邊的髮絲隨著風飄動,精緻的眉眼此刻只剩下恬靜。
他立刻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她。
片刻后反應過來,急忙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他低頭喚她,“皇姐,外面風大,回殿中去睡。”
迷迷糊糊的,李樂煙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李樂煙的肚子越來越大,雙胎帶給她的痛苦只多不少,人倒是肉眼可見地虛弱消沉了。
等到年關時,她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兩個多月了。
在厚重的被子里側身躺著,她翻了個身,感覺肚子里的孩子在動,於是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骨顏急忙問她:“公主,怎麼了?”
李樂煙聲音慢慢的,“肚子有點疼,應該是被踢的。”
她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外面雪聲簌簌,透過窗子隱約傳來,平添哀愁。
她問骨顏,“這兩個孩子會平安嗎?”
骨顏安慰她,“一定會的呀,不管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肯定會平平安安。”
“我有時在想最開始喝的那兩碗避子葯,有時會想我和阿錫同一血脈,想著想著就擔心極了。”
李樂煙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正在這時,察覺到窗子被人敲了敲。
她一驚,“是誰在外面?”
“皇姐,是朕。”
聽到是阿錫的聲音,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披上厚厚的大麾打開窗子,北風卷著雪花撲面而來,冷不防對上外面提燈之人的眼睛,她不由責怪道:“雪天路滑,大夜裡怎麼過來了?”
李樂錫仔仔細細看了她好久,見臉上沒有淚痕才放下心來。
他一手提著盞晶瑩剔透的燈籠,一隻手抱著把長劍,雪白的狐狸毛圍簇在他的臉頰邊,襯出非凡的清貴來。
“聽袁相之說近來皇姐興緻不高,許是因為朕忙於朝政,忘記來找你了。”
他語氣里有些愧疚,“以往總是朕在想,為何皇姐那麼忙,不能來多見見朕,如今這些事都在朕手裡,才真真體會到了脫身不得。”
他問道:“皇姐,你原諒朕嗎?”
李樂煙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他身後不遠處,隨著一簇光升起,在“砰”地一聲后,巨大的絢爛花朵在低垂的夜幕中綻放開來。
緊隨其後的更多煙花相繼升起,照亮了蒼茫的雪景,庭院中任何事物都被染上令人驚艷的顏色。
李樂煙有些發獃,不知該看天上的煙花,還是該看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弟弟。
直到數不盡的煙花散去,他才衝過來,跳了一下,親在李樂煙的臉上。
“你原諒朕了嗎?”
李樂煙笑著搖頭,眼看著他要急了,才低下身子去摸他的臉。
“我從來沒有怪罪過陛下。”
又怎麼能夠去說原諒呢?
奇怪的是,自從決定要留下孩子后,她心中那些想要強求和李樂錫分開的念頭好像沒有那麼深了。
說不定這樣能過一輩子呢。
到了新年的春祭時,李樂煙便依照去年不再過去,而是讓李樂錫單獨出宮。
他並不十分開心,去年是因為發生了別的事情,皇姐才拒絕與他同去,今年兩個人分明好好的,為什麼不願出席春祭。
但又不忍心她再操勞,皇姐現在的臉色已經十分憔悴了。
暮春時,好不容易到了快要生產的日子。
李樂煙比去年瘦了許多,她想自己給孩子綉個小香囊放在身上,下第一針時就扎住了手。
骨顏急忙接走了針線,不放心道:“公主,您先放放吧,孩子生下來再綉也不遲。”
說話間,李樂煙覺得肚子開始一陣一陣的疼。
她臉色煞白,一把抓住旁邊的凳子,“骨顏,我好像要生了。”
柳絲如煙,宮中青綠滿眼。
新生的季節,李樂煙受盡苦楚,滿腦子都在期待她的孩子。
幾次覺得自己快要挺不住時,又不知從哪裡猛地來了力氣,等到李樂錫慌張地趕來時,她已然痛苦地咬破了唇肉。
“阿姊,我在呢,我在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樂煙心想他肯定又哭了,朦朧地睜開眼睛,果不其然,李樂錫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不要……”
她想說不要哭,只有阿姊痛苦就好了。
可眼前一黑,陷入了無休止的昏睡中。
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去,終於,孩子生出來了,是一個小皇子和小公主,可臉色鐵青,呼吸微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李樂錫看著兩個窩在襁褓中的孩子,伸手想要去碰,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弄疼他們。
“好好看管他們。”
沒等太醫稟告孩子的狀況,李樂錫便轉身又來到了李樂煙身邊。
他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皇姐,你肯定很累吧,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孩子朕看了,長得很像我們。”
太醫說公主只是太累,需要好好休息,並沒有什麼事。
可他實在太害怕了,想要親眼守著她醒過來,於是就那麼坐在她的床榻邊,枯等了一夜。
“朕不會起名字,兩個孩子是你生的,就等你醒了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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