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胚(1V1,雙C) - 第三十三章 新年

大年三十晚上,李言崢將“夜焰”當月的盈利兌換成現金,給張龍送過去。
張龍有個怪癖,從來不用銀行卡,說是只有實實在在的鈔票才能給他滿足感。
他走進會所包間的時候,裡面已經烏壓壓坐滿了人。
眼睛粗略掃了掃,或粗獷或精幹的男人大概有十一二個,應當都是張龍的親信,每個人都左擁右抱著衣著暴露的女人,吞雲吐霧,大聲談笑。
坐在最中間的張龍看見李言崢進來,朝他招招手。
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李言崢將厚厚一摞錢鈔交給他:“龍哥,這是夜焰這個月的盈利。”
張龍粗略掃了一眼:“有點多啊,你沒拿你那部分抽成?”
李言崢態度謙恭:“龍哥,我剛乾十天,很多事情還沒理順,不好拿您的錢。您對我好,我卻不能不識好歹,等下個月看我的表現再說吧。”
他是在泥土塵埃里打滾著長大的人,雖然脾性桀驁,不願去做逢迎拍馬的事,但其中的門門道道,還是很了解的。
此刻為五斗米折腰,該說的場面話,咬碎了牙也得說出口,而且一句都不能少。
張龍不免又高看他一眼,也沒有再勉強,從中抽出一萬塊錢,對眾人道:“這是我新收的小兄弟,名叫李言崢,膽大心細,打架也是把好手,你們認識認識。這錢就當是他出的,請大家喝酒。”
眾人立刻捧場歡呼,場面熱烈,剛才隱隱的排斥感也沒那麼明顯了。
李言崢暗暗鬆口氣,又聽張龍吩咐:“找幾個嫩一點的妹子,給我小兄弟開開葷。”
他愣了一下。
一個看著十分精明的眼鏡男拉他坐下,笑道:“言崢小兄弟,你運氣好,會所新進來一批上好貨色,個頂個的漂亮。這不,剛剛調教好,龍哥就大方地賞我們先嘗嘗鮮兒。”
另一人眯著眼笑:“小兄弟,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李言崢面不改色:“哥你說笑了,我談過女朋友。”這種場合,酒煙色賭,哪樣都不能露怯,否則會被人看不起。
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亮相,萬萬不能輸陣。
不多時,會場經理親自領著六個穿著水手服的女孩子走進來。
張龍指指李言崢:“讓我這兄弟自己挑。”
幾個女孩子年紀都不大,含苞待放的風姿令旁觀的幾個男人止不住垂涎起來。
眼鏡男道:“龍哥,您這有點偏心啊,給他準備的這些妞,哪個都比我這個漂亮啊!”說著,他狠狠擰了身邊女人的屁股一把。
那女人吃痛,卻不敢說什麼,含著淚賠笑。
張龍笑罵:“總共六個呢,言崢挑倆,另外四個你們自己分。”
女孩子們都好奇地看向最左邊坐著的英俊少年,芳心暗動。
李言崢眉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鏡男推了他一下:“言崢,快選啊,我們都等不及了!”一副急色的模樣。
李言崢抬手指了指最角落裡個頭小小的女孩子:“就她吧,我要一個就夠了。”
那女孩兒長著雙大大的杏眼,巴掌大的小臉,皮膚白皙,楚楚可憐。
她怯生生走到李言崢身邊坐下,緊張地端起酒杯敬他。
李言崢也不為難她,接過酒喝了兩口,辣味嗆喉。
“叫什麼名字?”他問。
女孩子連忙回答:“萌萌。”
一聽就是假名,李言崢又問:“多大了?”
“十……十八……”女孩子手指絞結在一起。
她已經做好服侍大腹便便醜陋不堪老男人的準備,沒想到運氣這麼好,竟然碰見個這麼帥的男孩子。
其他幾個陷在男人堆里的姐妹已經眼紅得要滴血。
“說實話。”李言崢淡淡道。
“……過了年滿十六。”女孩子老實回答。
李言崢仔細看她的臉。
雖不及段瑤出色,可這種很好欺負的氣息倒是有點相似。
其實他一直都分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對段瑤鬼迷心竅。
如果,找個替代品呢?能不能填補上心裡的空缺?
他捏住女孩子尖尖的下巴,試探性地湊過去。
女孩子緊張地閉上眼,臉頰緋紅。
距離那兩片粉嫩的唇瓣僅有一厘米的時候,他忽然停下動作。
親不下去。
何止是親不下去,他的內心,連一丁點兒波動都沒有。
不像段瑤,一舉手一投足,便能令他心跳加速,腎上腺素飆升。
女孩子等了許久,都沒等來任何愛撫。
她好奇地睜開眼睛。
李言崢已經鬆開手,聲線壓得很低:“小小年紀,最好別做這個,不是什麼正道。”說完借口上廁所走了出去。
自己都覺得諷刺,其實他和那女孩兒也是半斤八兩,哪有什麼資格來說教對方。
要不是生活所迫,走投無路,誰願意走邪道?
坐在廁所馬桶上抽完兩支煙,再出來時,一行人已經準備散場。
張龍醉醺醺地摟著兩個女人,對李言崢道:“言崢,帶著你的妞兒,上去開個房好好玩,哥今兒給你們全部免單。”
李言崢點頭:“謝謝哥,您慢走。”
等眾人散盡,他穿好羽絨服,獨自走進寒涼夜色。
大年三十,是闔家團圓的時刻。
可他沒地方吃年夜飯。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幾個孩子聚在一起放鞭炮點煙火,火星在黑夜裡炸開,不過短短一瞬的熱鬧,又迅速歸於寂寥。
嚴恪終於打來電話:“李言崢,電話號碼我弄到手了。”
李言崢立刻道:“發我手機上。”
嚴恪罕見地嚴肅:“李言崢,你……來真的?”
李言崢沉默一瞬,道:“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別裝傻。”嚴恪忠言告誡,“哥勸你一句,人得有自知之明,和咱不是一個世界的姑娘,最好別去招惹,不會有結果的。”
拿到號碼后,他查了一下所屬區域,看見竟然是a市,當時就覺得不合適。
李言崢哪裡聽得進去,焦躁道:“趕緊發我,哪那麼多廢話!”
拿到號碼后,他拐進個安靜的小巷,深呼吸一口氣,按了撥號鍵。
長久的等待音里,後背貼上冰冷骯髒的牆壁,每一下呼吸產生的白氣,都形成無形的壁壘,把他一層層禁錮。
終於,一個甜軟的聲音響起:“你好,請問哪位?”
所有的制約、所有發泄不出去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句話里分崩離析,他重新挺直脊背,臉上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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