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胚(1V1,雙C) - 第三十章 兩地

段瑤跟著紀川上了二樓。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雕著佩斯利花紋的白色木門。
紀川推開門,打開房間的燈。
一面聲勢浩大的星空壁畫映入段瑤眼帘。
光影璀璨,星河絢爛,極致的恢弘與壯闊。
她怔了片刻,不明所以地轉向紀川。
紀川從身後拿出個藍色的小盒子,將盒蓋打開,一枚和星空一樣耀眼的藍寶石戒指安安靜靜躺在裡面。
段瑤下意識往後退,拒絕的話立刻說出口:“紀川哥哥,我不能要。”
紀川眉頭微蹙,旋即當作女孩子家臉皮薄,寬慰道:“沒有別的意思,一個小禮物罷了。”
段瑤搖了搖頭,哪有人隨隨便便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更何況……戒指的寓意她很清楚。
“我真的不能要。”她堅持道。
場面陷入僵持。
過了會兒,她抬起頭直視紀川,一字一句認真道:“紀川哥哥,從小到大,你都很照顧我,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你,這輩子都會拿你當親哥哥對待的。”
終於把話說清楚,她心底悄悄鬆一口氣。
紀川暗沉沉的眸子牢牢鎖住她。
好半晌,他若無其事地將戒指收回去,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心裡卻在想,應該是他太唐突,嚇到了毫無心理準備的她。
也是,她還小,什麼都不懂,是他操之過急了。
見他並無異常,心中一塊大石落下,段瑤對他粲然一笑:“紀川哥哥,我先下樓了。”
紀川低低“嗯”了一聲。
視線卻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拐角處。
有時候真恨時間太緩慢,等了這麼久,她怎麼還沒有長大。
段瑤在一樓和幾個有些面熟的女孩尬聊了幾句,覺得有些氣悶,便推說去洗手間,悄悄跑到陽台吹風。
a市的冬天又干又冷,但這夜的月色,卻足夠溫柔。
朦朦朧朧的一團光暈,將圓圓白白的月亮整個兒包裹在裡面,含蓄溫吞,向天地間散發出柔和的清輝。
像是一段悠遠略帶點憂傷的歌謠。
掠過她嫩白臉頰的這一點浮光,和千里之外照在桀驁少年臉上的光亮,大抵相同。
李言崢站在陰暗小巷裡,頭頂的路燈早就壞掉,黑漆漆的環境像一頭蟄伏的獸,隨時準備撲上來把他連皮帶骨盡數吞噬下去。
手上火星微亮,他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扔在地上,抬腳漫不經心地碾滅,然後弔兒郎當地走出巷子。
不過幾步,便踏入群魔亂舞的另一個世界。
z市雖然發展滯后,但每個城市都少不了那麼一兩個燈紅酒綠放肆喧囂的場所。
常樂路酒吧街,便是這麼一處所在。
長腿向右一轉,他熟門熟路地走進一棟金碧輝煌的高級會所。
“言崢,好久不見,又過來打工啦?”一個打著領帶端著托盤的男人熟稔地跟他打招呼。
李言崢點點頭:“李哥好。”
從前年開始,他每年寒暑假都會來這個會所打工。
領班經理是他出了五服的遠房堂哥,好歹有些面子情,多多少少肯關照他一二。
小地方,也沒人管他是不是童工,不然,他還真要為學費和生活費發愁。
沒辦法,他那個爹,半點也指望不上。
其實,早早輟學也沒什麼,反正他在學校也不過是混日子,混個高中學歷。
或許是——骨子裡到底有一點不甘心吧。
雖然高中畢業和初中畢業並無多大不同。
去更衣室換好統一的制服,千篇一律質地廉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身價暴漲,竟像是名牌貨。
他熟練地打好領帶,走到吧台端酒。
調酒的女孩子穿著性感暴露的兔子裝,胸口另兩隻兔子呼之欲出,看見李言崢,輕佻地伸出手摸他臉,一個勁兒發嗲:“哎呀!言崢哥哥!我都好幾個月沒見你了~可想死我了~”
她敢打賭,會所中的女服務員和公主,全都意淫過李言崢。
又帥又酷,偶爾壞笑一下,簡直能迷死人。
李言崢抬起托盤,擋住散發著濃濃香水味道的手,眼風輕描淡寫地掃了她一眼。
不知為什麼,女孩子心裡有些怯,立刻放尊重了些,又殷勤地遞給他兩杯酒,指指不遠處的兩個女人,小聲道:“那兩個是富婆,你把酒給她們端過去,隨便說兩句好聽話,她們出手肯定大方!”
心裡泛起止不住的暴躁和膩味,李言崢陰沉著臉“嗯”了一聲,將酒水端過去,卻公事公辦,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他是來打工的,不是出賣色相的。
穿著皮草戴著大粗金鏈子的中年女人正伸長脖頸往舞池裡搜尋獵物,跟同伴抱怨說一晚上都沒看見什麼好貨色,冷不防身邊送過來一位,立刻眼睛都亮了。
“小弟弟,你今年多大啦?”女人嫵媚地笑著,完全不知道臉上厚厚的粉已經斑駁,在刺目的燈光閃爍下,簡直有些驚悚。
李言崢面無表情地將兩杯酒放在桌上,說著千篇一律的服務用語:“兩位女士的酒已經上齊,請慢用。”
“別急著走啊!”女人伸出血紅的蔻丹要去拉他,“陪姐姐喝一杯,姐姐給你小費!”
另一個女人也見色心喜,從小坤包里掏出一沓粉紅的鈔票,徑直往李言崢手裡塞。
“滾!”李言崢忍無可忍,暴喝一聲。
皮草女人愣了一下,惱羞成怒,大叫道:“你們這怎麼回事啊!什麼服務態度啊!讓你陪我喝杯酒怎麼了?把你們經理喊過來!”
領班經理很快過來,不住點頭哈腰,向兩個女人道歉,又承諾她們今晚的所有消費全部免單,這才將這件事掀過去。
他拉著李言崢去了外面的走廊,低聲問他:“言崢,你今天是怎麼了?不想應付她們就隨便敷衍兩句,起碼面子上要過得去啊,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李言崢也說不清今天脾氣為什麼這麼大,好像心裡有一團團火拚命地往外冒,根本控制不住。
他道歉道:“哥,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她們消費的錢,你直接從我工資里扣就行。”
經理嘆氣:“算了算了,你也不容易,今天這件事就這樣吧,下不為例。”
話音剛落,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催命一樣,一下比一下著急。
李言崢皺著眉掏出手機,是彭胖胖打來的。
“崢哥,你快回來,你爸酒精中毒,送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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