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地址在郊外的一座莊園內。
到了地方,紀川先下車,繞過來紳士地為段瑤開門。
段瑤下了車,看見紀川將右側手臂微曲,露出個空隙來。
這是讓她挽著的意思。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基本的社交禮儀,段瑤還是有些抗拒。
她性格喜靜,不習慣這種熱鬧的場合。
悄悄吐出一口氣,段瑤抬起嫩白的小手,虛虛搭上紀川的胳膊。
冬日寒冷的風吹上她裸露的肩頭,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紀川臉上現出微微笑意,帶著她走進偌大的庭院。
院中央是一個高達六七米的大型噴泉,飛珠滾玉,水聲潺湲。
從旁邊走過時,段瑤忽然看見水中有幾條小魚一閃而過。
她好奇地停下腳步。
接近透明的魚身,尾部帶一抹艷麗的紅,小巧可愛。
“怎麼了?”紀川也跟著往這邊看,“這是霓虹脂鯉,喜歡嗎?”
段瑤點點頭。
紀川不以為意:“喜歡的話,我明天派人給你送幾百條品質更好的,你可以在家裡養著玩。”
段瑤忽然問:“紀川哥哥,這種魚可以吃嗎?”
“什麼?”紀川疑惑地皺了下眉,“吃?這種小魚有什麼好吃的?”
“哦,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段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如果……是李言崢的話,聽到她說喜歡,應該會直接跳下去捉給她吧。
二人走進宴會廳,立刻受到熱烈歡迎。
紀川的表哥翟安明端著香檳走過來,對段瑤擠擠眼:“好久不見了,小弟妹。”
段瑤連忙道:“翟哥哥,不要胡說。”
翟安明只當她臉皮薄,對著紀川問:“阿川,我這個稱呼有什麼問題嗎?”
紀川只接了一杯香檳,對侍者道:“拿杯芒果汁過來。”
卻沒有接翟安明的話,笑而不語,看著是默許的意思。
翟安明膽子更大,替紀川向段瑤訴衷情:“瑤瑤,你是不知道,你去外地上學這半年,我天天聽阿川念叨你,聽得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這次回來,你可要多陪陪他,也解救一下可憐的我。”
他和紀川同歲,都在a市的同一所重點高中讀高二。
段瑤不擅長應付這種調侃,低著頭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臉都快僵掉。
紀川終於替她解圍,輕斥翟安明:“安明,就你話多。”說著,遞給她一杯剛榨好的新鮮芒果汁。
段瑤連忙把小臉埋到杯子上,輕啜一口香濃的果汁,小小呼出一口氣。
看出她的不自在,紀川指了指角落的沙發,道:“瑤瑤,我還有幾個朋友要招待,要不你先去那邊坐會兒?”
段瑤求之不得,立刻點點頭。
剛坐下不久,一名侍者端過來兩碟點心和一塊黑森林蛋糕,對她恭敬道:“這是紀先生吩咐給您準備的,蛋糕只放了微糖,請段小姐慢用。”
她嗜好黑巧克力的苦味,果汁中最喜歡喝的就是芒果汁。
她的喜好,紀川了如指掌。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段瑤用叉子切開一小塊蛋糕放入口中。
年紀小的時候,只拿紀川當大哥哥,對他的照顧和關心一律照單全收,且享用得心安理得。
可是,情之關竅已經被李言崢莽撞強勢地打通,如今她再不能自欺欺人,騙自己說紀川只拿她當妹妹。
如此,紀川對她的每一分好,都成了她不能承受之重。
因為……她給不了他任何積極的回應。
一個搖曳生姿的明艷女孩不請自來地坐在了她旁邊。
“你是段瑤對嗎?”一身紅裙和她的白裙形成鮮明對比。
女孩的表情也是驕傲不可一世的,像只翹著尾巴的孔雀。
段瑤點點頭,軟軟地問:“你是?”
女孩子挺直腰背,脖頸細長:“我是向盈,向陽集團董事長的孫女。”
向陽集團是本市數一數二的大財閥,她的驕矜也不是沒有憑藉。
段瑤不明所以:“哦,你好,有什麼事嗎?”
全然沒在她臉上看到一點自卑自慚,向盈有些不爽,索性把話挑明:“你是不是喜歡紀川?”
看到紀川帶著個女孩子走進來,她當時鼻子都要氣歪。
原來眾人口中傳說的,紀川有個心上人的事,竟然是真的。
這個段瑤有哪裡好?沒她高,沒她身材好,更沒她家世好。
整個人軟趴趴的,像個麵糰。
明白了向盈的來意,段瑤臉上的笑意收了回去:“我喜不喜歡他,與你何干?”
沒想到麵糰竟然也有脾氣,向盈愣了愣,繼續趾高氣揚道:“我們家正在和紀家談長期合作,合同已經差不多敲定,等合作細節確定后,我們兩家就成了利益共同體,關係自然也會越來越密切。”
“所以呢?”段瑤滿臉無辜地發問。
向盈被她這副模樣弄得心頭火起,直接道:“我爺爺有意讓我和紀川聯姻,所以,我不管你有什麼心思,以後最好離紀川遠一點。”
還沒取得正式名分,便開始耀武揚威,真蠢。
段瑤對著站在向盈身後的紀川問:“紀川哥哥,她說的是真的嗎?”
向盈臉色突變。
段瑤繼續火上澆油:“如果是真的,那我要恭喜你了。”
向盈急急回頭,對紀川解釋:“紀川,我……我不是……”
一向溫和的紀川此刻面色很冷,拿起手機當場給父親打電話:“爸,我覺得我們和向陽集團的合作有些問題還待商榷,簽合同的時間先往後延一延吧。”
紀家的獨子,紀氏未來的繼承人,早早就開始插手家族事務的天才少年,說話的分量之重,根本不是向盈之流所能抗衡。
向盈臉色發白,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伸手去扯紀川衣角:“紀川,你聽我解釋……”
紀川錯開一步,避過她拉起段瑤:“瑤瑤,跟我去樓上,我有東西給你看。”
段瑤聽話地跟上去。
她雖然性子綿軟,可也不會任由人欺負不吭聲。
向盈還想追過來,被翟安明攔住:“向大小姐,不是我說你,你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她?”
不作死就不會死,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都不懂,腦子裡裝的難道都是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