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之中,有男性,也有女性。
為了儘可能地讓自己的同胞們免於迫害,他努力地和每一個人搞好關係,甚至還做起了有一天能夠重返自由的夢——直到他失去了那個叫阿妮婭的女孩。
就像是每一個不那麼幸運的戀愛故事一樣,兩人在幼時便相識,他們確認了彼此的感情,卻沒能逃離悲劇的命運。
作為奴隸,無論是他還是她,都沒有人權可言;阿妮婭能夠保全貞潔的唯一原因,便是她也是一個礦石病患者,而烏薩斯軍人們對礦石病患者避之不及。
即便如此,他們也經常命令阿妮婭和其他略有姿色的女性一起,在寒風中脫光衣裝為他們舞蹈,甚至連幼小的女孩也沒有放過——在溫暖的營火旁,軍警們則喝著烈酒,放肆地談笑著,玩著紙牌或彈子戲。
並沒有過太長時間,阿妮婭便染上了結核——對於沒有藥物的患者而言,那是種致死的疾病。
「那群混蛋。
」博士低聲斥罵。
「哈哈。
」墓碑笑著,聲音王澀。
「她還安慰我,安慰我說會沒事的,她們受點委屈,我們就能少受點委屈……其實根本就他媽的沒這回事,從一開始,會死的就只有她們,操他媽的!」他握緊雙拳,眼裡彷彿有火在燒。
「當時,博卓卡斯替——多數人叫他愛國者,他的游擊隊正在荒原上來回活動,襲擊烏薩斯的礦場,偶爾發動一場決定性的突襲來解放奴隸,但更多時候他的軍力不足,只能擊潰烏薩斯人的給養車隊。
我所在的礦場的給養,就被愛國者的隊伍所襲擊了。
」——結果是很簡單的。
帝國衡量礦場的效率的唯一標準就是產出,感染者死亡多少都不在考慮內。
既然給養已經不足,軍警們又不會少吃,那麼,給予感染者們的給養,必然更為短缺。
男人們是不能少吃的,他們能進行最繁重的工作,確保礦場產出足夠的礦物,既然如此,身體羸弱的女人和孩子——就讓她們來一場淫亂的表演,然後理所當然的因為癆病死掉好了。
「他們要把阿妮婭,以及所有感染了結核的人都丟到雪地里。
沒有給養,沒有衣服,赤身裸體地向外走到雪原上——」墓碑握緊拳頭,「那時,原本準備逃離的我,方才決心要反叛。
很幸運,大家都願意加入我,我們挑選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殺死了所有的軍警,將那腦滿腸肥的長官的下半部分頭顏用他的腸子掛在了烏薩斯人的旗幟上,上半部分頭顏,被我做成了酒杯。
」博士嚇得微微一縮,那拿在健壯的男人手中的,白色,近似圓形的酒盅上,真的有著彷彿燒制的裂紋與凹凸的痕迹。
「那,阿妮婭她……」不由自主地,博士已經開始擔憂起了那個自己未曾謀面,卻似乎與自己容姿酷似的少女來。
墓碑的眼神黯淡。
「我的決心下得太遲。
我說過我會娶她,可她卻沒能等到那時。
我們缺乏藥材和醫生,很快,結核便惡化,她沒能熬過去。
同樣沒有熬過去的,還有大多數人的妻子和女兒,所以我們的隊伍里,幾乎沒有女人。
」博士的內心深處起了某種衝動,她伸出縴手,將它放在墓碑沒端酒杯的另一側手掌上。
墓碑沒有將這纖細的指尖推開。
「她的手……也和你一樣,很柔軟,雖然也做了不少活兒,卻始終沒能長出老繭……所以,每次磨破時都鮮血淋漓。
我和她說過,我們自由了之後,我會帶著隊伍南下,到溫暖的地方去,她再也不用做任何活計,手上的皮膚再也不會磨破或生凍瘡。
」墓碑忽然提高了聲音。
「你走吧,博士。
現在就走,回到你們的那艘艦船上。
一旦到了整合運動,等待你的必然是死亡,我不願再看著阿妮婭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他試著抽開手,可抽出手掌的動作軟弱無力。
博士的內心中,某種怪異的感情涌動,令她的嘴角微微彎起,露出某種愉悅的笑容。
——與羅德島的她們不同。
她們將自己當做巴別塔的幽靈,當做那個幽靈殘存於世的影子。
而這個男人,無論說出的話語,還是此刻涌動著的感情,都是真實的,對著自己,或是對著那個擁有與自己酷肖容姿的女孩。
她努力扮演著博士,忍受著凱爾希那糟糕的臉色,和每個王員搞好關係,可她已經累了。
她的指尖引著男人的手指,將它引向自己的臉頰,然後是脖頸,最後,那灼熱的手掌滑落到麗人白膩的乳溝間。
她永遠也變不成羅德島理想中的那個博士,可她能夠變成阿妮婭,就像,此時此刻她所做的那樣。
「阿妮婭的胸部,和我相比如何呢?」她如同貓一般手足並用地向著男人爬去,輕輕扭動著嬌軀,首先是香肩,然後是被男人的手掌按揉著的豐盈酥乳,最後,整具素白溫軟,沒有一絲布料殘存的豐盈嬌軀便從那寬鬆的長袍中鑽出。
「別將絮雨送給整合運動。
她是醫師,可以幫助你的隊伍——而我……」她勾住男人的脖頸,兩人滾倒在厚重的毛毯上。
「。
………可以做你的阿妮婭。
」男人的身體緩慢的放鬆,然後,雙臂奮起,轉而將她壓在身下,臉頰埋進了她的乳溝中,如同饑渴的野狗或野狼般,舔舐著她的乳峰,在其上留下縱橫的水痕。
「阿妮婭………我,好想你。
」——從侵犯自己的男人們略微帶著歉意的表情里,絮雨知道,明天,自己和博士就將一起被送往整合運動,那個叫做墓碑的男人和塔露拉達成了交易,而墓碑一方需要付出的,是絮雨和博士這兩個俘虜。
整合運動與博士屢次衝突,博士一旦落入他們手中,斷無生理。
既然如此,那,就算拼上性命,自己也要拯救博士出來——她努力撐起身體。
縱然男人們的動作並沒有如何粗暴,但天生身體便敏感而脆弱的她,甚至連步行都已經難以做到。
但醫生那天生的敏銳,讓她在被侵犯的空隙中,仔細觀察著周遭巡視著的哨兵們,以及男人們談到放哨時的每一句話。
雖然自己的體力,就算找到了空隙也難以逃脫,但如果是博士的話……用毯子緊緊裹住身體,她赤著腳,努力在雪地中走向不算太遠的博士的營帳。
如果想要逃走的話,就是現在了——當她用力掀開那皮質的帳篷入口時,驚訝讓她的反應慢了一瞬間。
帳篷中空無一人。
伴隨著弩矢破空的爆響聲,弩箭射穿喉嚨的冰冷感,與周圍遲了片刻而起的嘈雜聲音中,她倒在了地上。
稍微遲了片刻,搖曳的視線里,她看到了遠處跑過來的,自己摯愛的戀人的臉,以及,和她手挽著手的另一個人——捕捉了她們的,最為惡劣的敵人。
她想說些什麼,可被血堵塞的咽喉只能發出嘶嘶的悲鳴。
視線模糊,她聽見墓碑的咆哮聲,以及她的戀人,她所愛的博士緊貼著她耳側的低語,溫熱的淚水染濕她的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