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對女人的憐惜會產生愛意,女人對男人何嘗不會呢?方圓哪還能計較徐天岸對自己的不好,她現在只能看見徐天岸對自己的好。
方圓抽出紙擦眼淚:“沈恆,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不可能和天岸離婚,而你也是要結婚的,我們這種關係越早斷越好,你對我或許有幾分感情,但我希望你可以尊重你我的身份。”
這話可以說極不客氣了。沈恆意外於她態度的突然強硬,沉默了片刻,還是說:“好,我不會強迫你。很對不起,給你的生活造成了困擾,但是請原諒我無法控制地去關心你。希望你和徐天岸……幸福。”最後一句說的艱難極了。
說完就看也不看方圓,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放棄?不可能的。
沈恆心裡想。
方圓現在正對徐天岸充滿了愧疚,他本來就不適合更進一步,退讓還能讓方圓對自己放鬆警惕。
離婚再婚,聽上去不好聽,但是過幾年調去其他地方,不也沒人說起么。
他沉著臉走出辦公室,差點和一個人撞上,定睛一看居然是周遊。
簡短的交流幾句,他便繼續走向電梯間。周遊卻走到了方圓的辦公室。
為了表達【失魂落魄】的隱忍情緒,沈恆走時故意沒帶上門,這就讓周遊一眼看見在座位上抹淚的方圓。
方圓頭一抬也看見了門口的周遊,心裡一驚便連忙垂下頭。
周遊背過去站了一會兒,確定方圓恢復好情緒了才轉身敲門:“你好,方同志。請問曹書記關於昨天的會議報告在不在這裡。”
“在的。”
方圓果然已經收拾好了自己,還很神速地補好了口紅,她把手邊的材料遞給走過來的周遊,周遊禮貌道謝,離開時還帶上了門,從頭到尾神情波瀾不驚,沒有露出任何異樣表情。
方圓決意好好對徐天岸,正好代購把球衣的快遞單號發來,她截給徐天岸看,徐天岸回了個OK,幾個小時后忽然給她發消息:【下班去鶴望江吃飯吧。】
徐天岸不耐煩打字,每次發消息都言簡意賅。方圓以為是徐天岸對她買球衣的“報答”,何況他訂個鶴望江的位子又不難,於是沒有深思就高高興興地回了一個好,帶了個可愛的表情。
所以方圓下班時看見進車子里的沈恆是十分驚訝的。
沈恆坐到後面,笑笑說:“之前那個民辦學校辦學問題解決了,鶴望江是校長提前半個月訂的位子,偏偏今晚教職工開會來不了,我一個人吃未免浪費,還是大家一起吧。”
方圓又不能臨時拒絕,何況理由合情合理,只能哦了一聲。
本市地處江浙,鶴望江原本是一處民國私宅,有著蘇州園林的風雅,細節處卻可見徽派建築的精細,包間也是詞牌名,竹簾后還有女子在彈琴。席面是早就訂好了的,方圓他們落座不久飯菜就陸續盛上。
方圓一邊小口咽著山藥泥,一邊好奇觀察四周環境。鶴望江不對外開放,一般人根本進不來。這對徐天岸他們來說習以為常的景色,卻是方圓極少見到的稀奇。
徐天岸給她盛了碗海鮮湯,說道:“鶴望江老闆姓江,這是他祖上私宅。別的菜味道也就一般,海鮮湯是真不錯。 ”
“江老闆現在在這嗎?”方圓問道。
“不在,他在北京,家裡有一個故宮邊上的四合院,也給他改成了飯店。那裡可更難進,我也就大學時去過幾次,有空了帶你去嘗嘗鮮。”
語氣輕描淡寫,卻讓方圓暗自咋舌,故宮邊上的四合院,何等天價。
沈恆也說:“江老闆的爺爺追隨過傅作義將軍,特殊年代時受過衝擊,之後淡然下來,開飯店也開得閑雲野鶴。”
方圓抿著海鮮湯,嗯了一聲。或許是天生的理性思維,也或許是她意識到自己並不能長久的留住徐天岸,所以她和徐天岸的戀愛過程和一般情侶不太一樣,她不佔徐天岸便宜,徐天岸送的東西她一定要回送價格差不多的,更排斥“被寵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想法,因為誰也不能永遠陪另一人。於是徐天岸很少帶她去什麼高檔場所消費,除了結婚戒指,也沒送過什麼高昂的禮物。婚後更是平淡如水,窩在一起過小日子。
方圓過得安心平順,雖然隱約有感覺,可今天也確實讓她明白,一直以來都是徐天岸在遷就她的消費水平和生活方式。
以此產生的身份差距感讓方圓有些難受。因為她知道,這不僅暴露了徐天岸和她存在的生活上的差距,還有更深層次的關於三觀的不同,徐天岸會因為方圓的骨氣對她另眼相看延續戀情,也會因為她的陪伴選擇結婚,但是自出生起就天差地別的身份必然導向不同的人生和價值觀,明明是有獨棟別墅的人,卻和她一起住在普通的多層,被她念叨的無線滑鼠也不敢買貴的,徐天岸還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