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夫仍未就寐嗎?」從背後傳來馬秀英清撤的聲音,鳳紅邪回首張望,只見這位妙齡女孩身穿一套素色長衣,一頭長髮結成丫髻,面帶笑容地朝他步近。
「良辰美景,趙某才忍不住出來欣賞一會兒,馬姑娘也有此興緻嗎?」「嘻嘻,才不是呢,只是肚子忽然餓了,想睡也睡不到,所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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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秀英忽然拿出了一個小布包,還未擺開,鳳紅邪已嗅到了女兒紅的氣味。
她把布包打開,內里果真放了數塊燒餅和一大瓶酒,兩人相視一笑,躲到船的一角吃酒去也。
「馬姑娘經常都偷東西吃的嗎?」「嚴格來說,我比較喜歡偷酒喝才對。
嗯,大夫不用叫小婢什麼什麼姑娘,叫小婢秀英就可以了。
」兩人拿著燒餅往口裡送,馬秀英更把那瓶女兒紅向嘴裡猛灌,她喝過以後竟然毫不在意地拿給鳳紅邪。
以鳳紅邪的毫爽,仍要望一眼她那喝過的酒瓶,才笑著接過來品嘗內里的美酒。
「大夫以前也在江湖中打滾過嗎?那麼有沒有聽過中原最厲害的七大宗師的事迹呢?」鳳紅邪心中好笑,他又豈只聽過,韓明霞乃他的外婆,雪無痕、福裕和圓覺也是他的忘年朋友,更跟張志敬和張真保交過手。
若果他把事實照直說出來,恐怕馬秀英以為他瘋了心吧。
「行走江湖又豈會沒聽過,他們全是大宗派,大教派之主,也是不可多得的非凡人物嘛。
」「嗯嗯,小姐時常說:「天下劍手最厲害者有二,天凈宗主雪無痕的劍法精妙入微,全真掌教張志敬的劍法大巧不工。
除此二人外,中原已不作第三人想。
」」馬秀英眼中散發著一股天真的光采,就似是沉醉於江湖的傳說世界中。
原本喝著美酒的鳳紅邪不禁暗暗回想此二人來,他透過穆心玲而認識雪無痕,但因為當時身受重傷而沒有跟他比試過,然而看看現在的穆心玲,相信天下第一劍的名號他當之無愧。
反而是張志敬,他因為韓明霞而功力大幅倒退,但沒想到曲弱水竟給予他如此高的評價。
「這兩位大宗師正是七宗師的頭兩位,相信曲小姐不會看錯。
」「那麼先生聽過其它的宗師嗎?」馬秀英對鳳紅邪的稱呼已由「大夫」變成「先生」,顯然已開始把他視作朋友。
這女孩的豪邁爽朗深合鳳紅邪的脾胃,也不由對她心生好感。
心情大好下,他把其餘五人的事迹粗略地向她講解,而她也聽到津津有味,竟連半點睡意也沒有。
兩人邊交談,邊喝酒,不經不覺竟談到丑時三刻。
當馬秀英聽得興起之際,她突然驚見鳳紅邪的表情瞬間變化,與平常那副和譪的樣子全然不同,現在的他忽然變得冷酷而威嚴。
他緩緩站起身,面向船首之外喃喃自語起來。
「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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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鳳紅邪打了一個不要作聲的手勢,才仰首合上眼睛。
在微風之中,鳳紅邪竟嗅到了細微之極的火藥味,此時正吹西北風,他慢慢凝聚起內力,向著西北方向用心聆聽。
海上漆黑一片,四周亦風平浪靜,可是微弱的破浪聲卻讓他曉得有船接近,透過異乎尋常的聽覺,他甚至在心靈內勾劃出一張海面圖,更計算出自己和那艘船之間的方位和差距。
鳳紅邪不禁嘆了口氣,側頭俯視地上的馬秀英,表情實是無奈之極。
馬秀英還未知什麼一回事,只覺眼前一花,已感到一道怪力把她全個人往後抽退,同時圍在她身旁的大木箱更鬼詭地往外四飛。
「有海盜!!」鳳紅邪大聲暴喝,同時身形化為了一道黑影,兩手輕拍四周的木箱,木箱立時向四方八面橫飛,撞得船頭的圍欄殘木四飛,更發出轟然巨響。
他還望准方向,把其中一個木箱一腳踢出,載滿貨物的巨箱猶如玩具般上下旋轉,繞著一道孤形朝船外的大海疾飛開去。
原本應要落水的箱子,竟在半空中被一分為二,緊接著七條黑影一個接一個地鬼魅般登上船頭,最後並排站在船首的欄杆邊沿。
敵人原是帶著一身火器炸藥,想憑黑夜之利偷襲燒船,但沒想到竟有人可以發現他們的蹤跡。
可是最要命的是那個迎面飛來的木箱,就趁這一點丁的緩衝,已被鳳紅邪趁機招來幫手,則否若被他們一群人任意放火,真箇可能把整條船隻燒光。
桃花會是稍具組織和規模的幫會,對於押運和保護重要人物自有一套功夫。
一瞬之間,已有數名好手因聽到鳳紅邪的示警而趕到,讓敵人痛失寶貴的先機。
然而鳳紅邪本人卻反而後撤,還小心捉起馬秀英的小手躲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恰巧避開與兩幫人馬碰面。
在數名趕來的高手之中,身份最高的陳武海竟是頭一個趕抵現場的人,可見他為人何其練老和謹慎,絕非只靠武功就能成為副會主。
「朋友何人?此艘船隻屬於直沽桃花會的!」「在下燕千色,到了地府可別忘記在下名字。
」自稱燕千色的那名男子站在七人當中最前排處,他面容枯瘦黝黑,可是五官卻出奇地斯文秀麗,尤其是一對精光凜凜的秀目,透射出一份攝人的異彩。
他高挑的身型披上了一件黑色豹皮,在豹皮之下還微露一柄尖銳而陰寒的刀鋒。
躲在暗處窺看的鳳紅邪,不由在心中給予此人極高的評價。
偷襲者一旦事發,通常都生出心虛或膽怯,然而這叫燕千色的男子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反而泰然有若山嶽,連帶他的部下也受到影響而保持平靜,他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倏地,燕千色眼中掠過一絲隱隱的訝異,眼角竟朝鳳紅邪藏身的陰暗處望去。
當燕千色眼光觸及暗處時,鳳紅邪同時生出感應而收回目光,握著馬秀英的大手更輸入了一絲真氣。
馬秀英愕然地凝視著鳳紅邪,身與心都感受著一種從來沒試過的異樣,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像變成一隻小鳥般,全身恍若輕如無物,二人的氣息更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側邊看過去,此刻的鳳紅邪雖然滿臉鬍子,可是他那雙靈秀的眼睛卻好看得很。
這麼好看的眼睛,就算跟她心目中,一直視為女神無異的曲弱水比較也不惶多讓。
燕千色稍稍分神之際,以氣勢鎖緊他的陳武海已感到破綻,手中的長槍化為一陣槍影,往燕千色進逼過去。
燕千色的精神很快又回到陳武海身上,手上長刀似是要跟陳武海斗快一樣,快刀亂麻地劈上槍影之中。
隨著他們的戰鬥,他們的手下也分別找上了對手。
鳳紅邪暗自留意燕千色,發現他應付陳武海時仍然留有一手,而且現在還斗得盈刃有餘,他幾可斷定,桃花會一方並非這群神秘人的對手。
可是他完全沒有出手的意圖,因為船內仍有另一個絕級高手悠閑著。
果然不出十個回合,陳武海已落到完全捱打的下風。
燕千色的鋼刀化成無數刀影,團團圍著陳武海。
他只能緊守著三寸之地,頭髮散亂地舞動著手中長槍,堪堪在敵人的刀鋒之下保著生命,可是鳳紅邪卻看得出,這隻不過是燕千色手下留情而已。
鳳紅邪心下奇怪,燕千色帶同火器上船,但他卻似沒有取陳武海性命之意,到為原因為何?郭天敘也在此時來到,除著他身邊的還有其第郭天爵和小舅張天佑,背後更跟著潘文與及梁聚等武師和家僕。
看清形勢,郭天爵和張天佑一馬當先,挽起刀劍夾攻燕千色,潘文和梁聚也分開來援手其它的桃花會好手,當中只有郭天敘因自持身份而沒有參與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