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歉意,皆自覺向曲弱水問得太多問題,當中的范純畢竟是老前輩,他垂首品味著她最後的一句話,而鳳紅邪亦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曲弱水似已肯定雪無痕會出山迎戰宗喀巴,但她憑什麼會如此肯定呢?黎明時份,當朝早的露水仍未退去以前,趙梓橦已跟韓巧巧在荒郊之中努力練功。
自從跟鳳紅邪分開以後,趙梓橦幾乎每朝早都被悠閑沒事幹的韓巧巧拉到這裡試招,乍看韓巧巧是用心練習,但趙梓橦卻曉得她其實在擔心鳳紅邪的安危,才會早起練功來麻醉自己。
兩人對戰了五十回合,才各自收起兵器返回住處。
「哼,太后真偏心,怎麼只送禮物給你但我就沒有,我才是她的徒弟呢。
」韓巧巧毫不客氣地從趙梓橦的后腰間抽出了一枝碧色,彷照青竹形態所雕琢而成的古樸玉簫,拿在手中不斷把玩著。
此簫乃由韓明霞所贈予,當作是在上次大戰時,趙梓橦斬殺敵方主帥的頭功償賜。
「梓橦你知道嘛,聽聞這支長簫是你十八代祖宗所制的呢。
」「用詞莊重一點好嘛,到白蓮教一統天下以後,你就是新朝代的長公主了。
」「嘖,鬼才要當公主。
」韓巧巧拿著趙梓橦的玉簫,當作是海外貢品千里鏡般,單著眼睛從簫管中四處窺看,引得趙梓橦亦要掩嘴輕笑起來。
「巧巧,這枝翡翠長簫歷史悠久,它背後更還有一段故事。
在北宋之時,徽宗爺酷愛藝術,詩詞歌賦等他無一不好,亦無一不精。
當時他曾下令製作一枝長簫送予一位愛妃,此簫以罕有的祖母綠老坑翡翠所雕琢,全長為「呎八」標準的一呎八寸,再反覆以秘葯煲滾半月才算完成工序。
長簫完成以後,簫身硬如金石,但音質卻相反地清雅,故此徽宗爺御賜名字為「清音」,也就是你手中這枝簫子了。
」韓巧巧仔細檢視手中的翡翠長簫,果然在簫尾發現「清音」兩個指甲般的小字。
「這麼說來,這枝鬼東西豈非貨值連城?」望著身旁嬌小的韓巧巧,竟然邊說邊把清音往袖裡收藏,實行一副強盜搶劫的樣子,趙梓橦不禁再次莞爾。
「聖後送梓橦此簫,相信不是因為它的貨值。
徽宗爺本身是位多才多藝的名士,可惜玩物喪志,荒廢政事,最後導至靖康之變,成為了中原史上一個千古奇辱。
」趙梓橦淡然望往前方,一時默默無語。
她心裡清楚韓明霞要傳達的意思,凡事太過沉迷只會惹來禍害,若果她因張保真的恩怨而執迷不悟,最後只會跌入困局,對她的靜功造成極大影響。
正當趙梓橦想得入神之際,心中忽然警覺,在前方的朝露中逐漸出現一個身段修長優美的黑影。
第五部 第七章 海上驚魂第五部第七章海上驚魂晨光從朝露中透射出一個蒙蒙的黑影,影子雖迷糊,可是韓巧巧卻一眼認得她是誰。
韓巧巧冷笑一聲,梨花劍早已出鞘向霧水中的影子刺過去。
來人亦似有所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裡也閃過一點耀眼精光,神妙地與韓巧巧的配劍劍鋒碰過正著,發出一記嘹亮清晰的交擊之聲,霧氣被兩人的勁力逼開,乍現一張明艷照人的臉龐。
「剛才只玩了數十回合,你來到就剛好了。
」「嘿嘿嘿嘿………師姐你仍是那麼好強,可惜翠雲記性不好,接多兩招恐怕會忘記鳳師兄的消息呢。
」乍聽鳳紅邪之名,韓巧巧果然面色微變,剛才強凝的氣勢倏地減弱,在牽引下郗翠雲的劍鋒自然地吐勁,立把韓巧巧嬌小的香嬌如柳絮般震退飛開。
郗翠雲暗吃一驚,滿以為不小心震傷韓巧巧時,韓巧巧卻在半空中優美地一個旋身再回劍入鞘,動作優雅自然得猶如仙女妙舞,同時更把她的劍勁化得無影無蹤,著地后雄偉的雙丸更上下晃動,誘人非常。
郗翠雲不禁暗暗留心,這位小師姐的武技輕功又有進步。
「主人……主人怎麼了?」「今早丑時一刻,我們收到少林傳來的急訊,知會我們鳳師兄的最新動向。
鳳師兄在京師碰到了宗喀巴,伽僯真的行刺以失敗告終。
」「宗喀巴??!」韓巧巧、趙梓橦二女面面相覷,同時失聲驚叫起來。
「沒錯,就只有此人可以妨礙鳳師兄。
伽僯真被師兄打至重傷,太后猜測他可能舊患併發,暫時也要躲於深宮中休養。
而宗喀巴和師兄則不分勝負,同告受傷,現在宗喀巴下落未明,但相信仍身在幽燕,太后已下命所有人手全部撤離該處。
師兄則在離京途上碰到了穆心玲,這消息就是穆心玲要少林發放出去的。
她更請出少林的了無和尚出山,趕赴四川峨眉會合師兄,相信師兄的目的地應該就是該處。
」郗翠雲的消息直使韓巧巧及趙梓橦越聽越合不攏嘴,鳳紅邪跟宗喀巴的戰果已令她倆一時吃不消,接著又殺出一個穆心玲,就連被稱為當代聖僧,在南北少林中隱坐第三交椅的了無大師,亦要親身出動往找鳳紅邪。
「此事由穆心玲親自引證,相信不會有差錯。
蒙古已派出大批域外高手狙擊師兄,少林寺看在鳳嘯天的面上,亦不可能坐視不理,所以太后叫翠雲前來知會師姐和梓橦姑娘,帶同太後座下四位護法,快馬趕入四川尋找師兄。
」「什麼?要那四個老鬼跟我們一起去?」「別說得那麼難聽,他們可是數一數二的好手,有他們陪去足可抵擋幾百人。
」韓巧巧嘆氣一聲,曉得韓明霞在跟少林爭取鳳紅邪的意向。
四護法雖是長年侍奉韓明霞的頂級好手,但鳳紅邪連宗喀巴亦殺不了,又何需其它人來保護,他們大既是要拉攏和監察鳳紅邪而已。
可是不帶著他們,怕亦沒法離開穎州城半步吧。
「師姐,這是太后吩咐交給你的,要你必須親手轉交鳳師兄手上,請兩位立即收拾行裝出發吧。
」郗翠雲把一個手掌大小的黑色綿盒交到韓巧巧手上后,就轉身悄然離開。
在夜風和浪濤之中,鳳紅邪微笑坐在船首處靜看天上的點點繁星,享受著說不出的閑息。
自從跟宗喀巴一戰之後,他不是要運功療傷,就是要動腦筋躲開敵人,還要想法子趕去峨眉,現在這刻才終算有機會可以悠哉游哉地看星星。
上船已有三日,應該很快就可以到達四州。
郭靜容的病已轉趨穩定,只要繼續服藥將可以痊癒過來。
讓他心煩的問題只剩曲弱水,這個女人實是太過精明,恐怕一不小心就會被她發現端倪,可是更不敢蓄意迴避她,實在使他有點頭痛。
現在正值子夜時份,曲弱水貴為江南名門的二小姐,其身份始終是大家閨秀,量她也不會在這種時間四處遊盪,鳳紅邪才能安心地走出來船頭欣賞夜色。
望著廣闊漆黑的天際,他不禁回想起數日前曲弱水那一席說話。
當時曲弱水的才智給予鳳紅邪太大震撼,故此沒法認真深思她所提出的想法,但在這時萬籟俱寂的夜晚卻自然地想起來。
有相歸無相,無相化窮蒼。
如果宗喀巴真已由有相歸於無相,那他鳳紅邪到底是否也歸於無相?他始終不解,他跟宗喀巴仍有一點分別,但並非曲弱水所說的武功或禪境的分別,而是他不明白的其它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