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都不慫。
沈調看著她有點局促的模樣,默默地想到了她上個月開學前那一頭陽光色淺白金髮的樣子。
高一剛放暑假她就去做了漂白染色,淺而燦爛的淡金色,襯的白皮膚像是又白了兩個度,像光一樣在燃燒。
明明休息幾天就又要跟著他一塊去補習,可她依然隨心所欲去做了,在補習班陪著他的那段時間她就戴著假髮,後來被補習老師發現讓她去染回黑色,她死活不同意,硬是用極出色的模擬考試成績抗住了所有質疑,之後就連假髮也不戴了。
補習老師不管她了,於是她就又去給頭頂補了個色,順便還在左右兩邊的發尾上各染了粉紅和藍色,說反正開學就要洗黑了,不如趁機cos一波小丑女。
這一套變本加厲把那位保守派老師給氣得半死,可又覺得她的學習是真的好,那套名校內部難度係數相當高的題,她數學居然只錯了一道最簡單的選擇題,之所以錯了還是因為她粗心塗錯了一格答題卡。
這種思維方式實在讓人很難理解,她可以和老師對著干,可以豁出自己頭髮的發質,可以接受因此而產生的一切的麻煩,僅僅只是因為她想要,她喜歡那個陽光一樣的顏色。
這樣的人會因為怕被班主任罵,所以就放棄自己過去一直都想要的東西嗎?
沈調不覺得江念期說的是實話,她恐怕是為了維護另一個理由所以又找了一個借口。
而那個理由幾乎是可以確定的,她是為了少給他添麻煩,她考慮到沉默說的話自己不知道,為了合理擔憂他的家庭情況,所以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很少有人這麼殫精竭力的試著為他做什麼事情,太少了,沈調從記事起就只記得疼痛,恐懼,剩下的就是孤獨。
小時候他最期盼的就是爸爸過來看他,因為他總是會偷偷給他帶小玩意,從來不會對他忽冷忽熱,只要見到了就一定會對他笑。
他記得爸爸經常會坐在他旁邊,看他小小年紀便對旋律掌握的遊刃有餘,誇他有音樂天賦。
也是他勸的媽媽給他請來了那些有名的樂理老師,讓他提前學習了很多專業課程,最後甚至讓他在他自己當時都不太理解的世界里跨越重重阻礙,成就了那個所謂的圈內天才的名頭。
服務員這時正好端著餐盤過來了,她將兩杯冰淇淋轉了一圈放在了桌上,然後抱著盤子離去。
對面的女孩又開始忙著緩和氣氛,拿著勺子去挖他杯子里的冰淇淋。
“我想吃你的。”
沈調抓住了她的手,稍微一用力勺子就從她手裡掉了出來,被他伸手接住。
“你快生理期了,不準吃。”
江念期:“……”
她感覺自己有點頭暈。
“你不早說!”江念期頓時感覺世界對她無愛,沈調絕對是故意的!他就是在針對她!
“我剛剛忘了。”
剛剛他一直都在想事情,差點真讓她吃進涼的東西……
“那點都點了不吃多浪費啊!給我就吃一點,沒關係的調哥,就一點點!”
“不行。”
江念期看著沈調把她那杯草莓的也拿走了,小臉立馬就耷拉下來,眼看就要哭了。
“我要!”她頭鐵了一波。
“你是不是又想讓我打你屁股了?”
“……”
她的臉肉眼可見的變紅了。
媽的別說,她還真有點想了。
這句話加就跟個開關一樣,沈調一說,她就渾身打顫,很想睡他。
實在睡不成的話猥褻他也成。
“這要是吃了,估計待會兒你的姨媽就該來了,而且你今天晚上絕對會疼的睡不著覺。”
他一臉認真地就像在跟她講什麼學術內容一樣,江念期饞冰淇淋和沈調都饞的厲害,可是不得不說,她被他說的真的開始害怕了。
“怎麼辦我要來姨媽了!救命啊!我好怕痛!”她一臉絕望,簡直就像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一樣。
沈調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靜靜地看著她。
“明天就去學校了調哥不在身邊,又不能幫我揉揉,嗚嗚嗚我好慘啊我怎麼這麼慘我要用血在自己的腿上寫個慘字。”
“我明天給你送當歸煮蛋和姜棗茶喝,還是很痛的話就吃止痛藥吧。”
他知道江念期只要吃一顆芬必得就能挨過一次生理期,但之前在學校吃太多次,說是覺得藥效越來越差了,打算先停幾次看看。
沈調也不知道什麼葯吃著管用,就在網上查了一堆資料,然後選了幾個據說很管用副作用又比較小的,託了熟人去幫他到處跑著代購一下。
自己到處跑去買比較花時間,估計這次她用不上了,只能看下次再試試……他也沒跟她說。
有時候她以為他是在看學習資料,其實他是在知乎上和網站上刷如何最有效緩解痛經。
暑假她來姨媽的時候,沈調親眼撞見過,不能開空調,大夏天還抱著熱水袋,在床上蜷縮著,一會兒趴,一會兒坐,一會兒又跪,經常能看見她頭頂床單在床上痛苦的罵髒話說要切掉什麼。
他第一次這麼清楚的認識到坐立不安這詞到底是什麼樣子,他說的坐立不安的人是他。
他很怕江念期會熬不過去就這麼死了,每次看見她姿勢詭異的睡著都很緊張,有一次他把她戳醒了,還被她給罵了一頓。
反正她沒事就好,她不能死。
“你的山楂還沒有買。”他轉移了話題,不想再讓江念期惦記這兩杯冰淇淋,江念期也想了想,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我們先去吃晚餐吧,吃完它應該就放化了,到時候我再吃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