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039貓眼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前,某一對男女還在遊戲廳里肆意放縱的時候。
曾博馳白天外出辦事,下午回到局裡,在停車場遇見梁偉全拉著一張臉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他喊了梁偉全一聲:“阿全,出去辦事啊?”
對方含糊應了一句,匆忙離開。
曾博馳想過開車跟上,但自己的車子太明顯,現在跑上一樓再追出去也太遲。
索性快跑兩步追上樑偉全:“我車子沒油了,正想上樓去跟吳東借鑰匙,既然你要出去,能不能搭我一程?在地鐵口放我下車就行。”
梁偉全倒是沒避諱,點頭打開車門:“我要去天豪嘉園,順路的。”
車開出停車場,曾博馳試探問:“你去天豪嘉園幹嘛?辦事啊?”
“嗯,有點事……”
沒一會梁偉全便接了個電話,梁偉全喊對方“阿姨”,說自己已經出發了,話筒里婦女的聲音也很大,讓他開快點,別做什麼事都慢騰騰的。
曾博馳沒再出聲。
梁偉全在地鐵口停車,曾博馳下車后糾結再叄,還是叫了輛的士跟上去。
這個司機沒上次那個女司機那麼會跟車,在一個紅綠燈口跟丟了梁偉全,曾博馳直接讓司機開到天豪嘉園。
這下司機反而開得快了,抄了近路,到了小區大門對面時,曾博馳喊停。
這個小區的停車場不設臨停,外來車輛都得停在小區外,曾博馳整個身體下滑,藏在車裡,看梁偉全匆匆跑到大門口。
門口站了叄個中年人,兩男一女,梁偉全和其中兩位點頭哈腰,接著幾人跟著另一個男人往小區里走。
曾博馳付了車款下車,沒跟進去,站在路邊的便利店裡等著。
他吃了碗關東煮,一聽可樂下肚,便看到梁偉全出來了。
臉色難看得像有人欠了他幾百萬。
他的手機似乎一直響,曾博馳見他不停劃掉來電。
也是夠生氣的,到了車旁還狠狠踢了輪胎一腳。
很快梁偉全開了車,曾博馳馬上衝到路邊又攔下輛的士。
可這個司機的技術比起上一個都不如,沒一會就把目標跟丟了。
曾博馳只好回了局裡,看看梁偉全會不會回去,但沒有。
叄隊隊長敖鳴丟了根煙給他,說阿全請了假。
之後曾博馳被同事拉住講案子,一忙就忙到天黑了下來。
再叄思索,一下班,他就立即驅車去梁偉全家。
大廈樓下的安保依然形同虛設,飯點時間進出的人更多了,曾博馳輕鬆地跟著別人進了樓下防盜門。
電梯一層又一層停下,電梯門開了關關了開,終於到了27樓。
走出電梯,曾博馳直接走到梁偉全家門口,按下了門鈴。
沒人應門。
他低頭,見門縫沒有滲出光,他再按了一次門鈴,另一手掏出手機撥打起梁偉全的電話。
沒接。
梁偉全的手機靜音了但還有滋滋震動聲,被春月握在手裡。
屏幕亮起的光在黑暗裡,就像是一朵生出幽幽鬼火的蓮花。
她站在梁偉全身邊,另一手緊握著折刀,對準他的太陽穴。
是石白瑛送給他的那一把。
春月準備著一旦梁偉全出現異樣,就要立刻讓他的血來喂這一把新刀子。
“阿全,你在家嗎?”曾博馳拍了拍鐵門,哐哐作響。
依然沒人應門。
他撥開鐵門內的布帘子,看了看木門上的貓眼。
可曾博馳不知道,此時門的另一邊就站著他的新鄰居,張盼娣。
一正一邪的兩人,只隔著兩道門。
而春月正往貓眼裡,安靜地看著他。
按響多幾次門鈴,曾博馳最終還是放棄了,轉身離開。
竇任把航拍機收進包里,擱在地上的筆電屏幕里顯示著那棟大廈電梯的監視器畫面。
他看著曾博馳走進電梯,才對耳機說:“螳螂走了。”
春月“哦”了一聲,按亮梁偉全的手機,說:“給我蟲子手機的密碼。”
竇任很快報了串數。
喲,還是警員編號。
春月覺得這件事還挺好笑。
這人總提醒自己是警察,但乾的事,沒比他們乾淨高尚多少。
微信里梁偉全的女朋友還一直信息轟炸著,一會是語音,一會是文字,滔滔不絕地敘述著自己的委屈。
春月將未聽的語音按開,放在桌上,讓語音一段段自動播放,自己走回梁偉全面前。
她做著最後的檢查。
突然發現,這個男人臉上淌出一行淚,但他的瞳孔是失焦的,嘴唇微啟,嘴角也流下口水。
“哎呀,他哭了。這葯控制不住他的眼淚。”
春月自言自語道。
她答應了林亞婆,要將用藥后出現的特殊情況記下來及時反饋給她。
哭了也好,更符合人自尋短見之前才會有的表情。
是不舍?是眷戀?是遺憾?是後悔?
春月摳摳自己眼角,如果有一天她終將一死,到那時,她會哭嗎?
會的話,又是因為什麼哭呢?
春月想不出來。
微信的語音放完了,春月又有了新的疑惑:“這女的既然和他在一起這麼難受,為什麼不直接分手呢?”
雖然她挺感謝女朋友的這一番吵鬧,可以讓她的安排顯得更合理化。
竇任直接盤腿坐在溫熱的地面上,敲著鍵盤開始修改監控記錄,把春月上樓的那半分鐘用別的畫面覆蓋掉。
再準備好另外一段,等春月幹完活撤退時,再覆蓋上。
他淡聲回答:“你不懂,你又不談戀愛。”
在一段混沌的關係里推扯不斷,逼著對方為自己改變,愛得深,恨也濃,這可太常見了,只是,這是春月無法理解的事情。
好浪費時間的一件事情。
春月只喜歡做愛。
做愛能讓她感覺到心臟的噗通跳動,能感受到與殺人時不同的快感,能歡愉得落下生理性淚水,快樂得腳趾頭緊緊蜷縮起來。
看著對方在她的吸吮里逐漸失控,胸腔眼角都染上紅暈,不停追著她的嘴唇接吻,春月會覺得一直空落落的胸口,有一瞬被填滿了星星般閃爍的碎屑。
“你們和女孩兒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春月拿起手機,代替梁偉全回復了一句給他女朋友,熄了手機放在窗邊的窄几上。
熊霽山自然不會回她這種問題,竇任則是說得痞氣不知真假:“想知道?那妹妹和我談個戀愛不就清楚了。”
“滾蛋。”
春月探頭出窗外。
這一面在大廈側邊,不對著大廈出入口,馬路邊上走著的人不多。
“老熊,沒人了就告訴我。”
春月以前並不在意工作時會不會牽連到無辜路人,但熊霽山似乎挺在意這件事。
當初春月邀請他加入她的小組,熊霽山要她答應他,完成任務的時候不要波及路人。
她笑著和熊霽山說,如果能給她十個連續高潮,她以後會儘力將死亡人數控制少一些。
那一次她被熊霽山從黃昏操干到天亮,穴口又腫又紅,甬道痙攣得控制不住花液不停滲出,她也在精疲力盡前答應了熊霽山。
“現在可以,人都走開了。”
熊霽山看了看計價器上跳動的紅色數字。
一個男人從27樓跳下,估摸也就是五六秒的事。
他雙手合十,對著後視鏡下笑嘻嘻的彌勒佛拜了拜。
竇任眼神不自覺地往隔壁大廈飄,準備著很快就要撤離。
春月不理會自己還穿著緊身包臀裙,不顧形象地深蹲,抱住男人無力的雙腿。
“嘿——咻——”
平日硬拉120公斤的訓練,讓她輕鬆扛起癱成泥的梁偉全。
曾博馳走出大廈,室外悶熱,空氣濃稠得推不開,好似快要下雨,潮濕黏附在他脖子和後腦勺上,使得汗水一直往下滑。
他低頭看著手機,想著要不然再給梁偉全打個電話吧。
電話剛撥出,他聽見一聲沉悶的重物墜地聲音。
啪!
是西瓜掉落地砸開花的聲音。
他本能地往聲源處望過去。
不在他這一側,好像是從拐角另一側的街道上傳來。
緊接著,尖叫聲像鋒利刀刃,生生劃破了潮熱的夜晚。
————作者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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