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的,當時歐生跟我說過,事不過叄。”良伯扯一下嘴角,揮揮手,離開永記。
他走回巷子,踏著那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板路,回到大喜。
在姚菲手裡買下大喜的也是黑鯨的人,歐晏落要留著這棟樓,多年後是不是還會回來,良伯沒多問。
反正到時候,他人也不在。
開鎖進屋,貨架空無一物,平日他最常呆著的玻璃櫃檯上覆著一層灰,紫檀算盤和古董犀飛利都放在原位。
他走上樓梯,在二樓轉角處的牆壁上摩挲,摸到了一塊微凸的磚塊,用力按下去,樓上便響起“咯咯咯咯”的機械聲。
往上走,一面暗牆慢慢往旁收起,漸漸露出那紅木雙開門,這才是歐晏落的辦公室。
由於有暗牆擋著,外人來到這一層時就會被誤導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小房間,也就是假的辦公室。
良伯推開沉重木門。
即便老闆不在,這間屋子也讓人照看得仔細,和樓下不同,這裡依舊一塵不染,沒有南方常見的潮濕霉味。
他沒開燈,關了門後走向大班桌。
牆上那幅天價名畫被人連夜帶走了,連同歐晏落抽屜里的那些個私人物品。
只留下了一樣。
大班桌上靜躺著一把手槍,金色的柯爾特M1873。
左輪手槍槍管依舊錚亮,良伯拿起槍,打開彈倉。
六顆彈巢裝了仨。
歐生留給他一半的機會。
老頭沒考慮太久,闔上彈倉把轉盤轉了幾輪,槍口抵住自己太陽穴,毫不猶豫地壓下擊錘。
不知想到了什麼,眼淚從眼角溢出來,食指也摁下了扳機。
*
樹上的鳥兒不知被什麼驚嚇到,嘩啦啦撲騰翅膀往外飛。
歐晏落抬起眼往骨灰堂外瞄了一眼,嘰喳聲漸遠,最後只留下樹葉婆娑聲。
非清明時節的骨灰堂本就人少,還被控了場,更是岑寂冷清。
歐晏落收回視線,看向白瓷骨灰瓮上的相片。
相片里是靳安左。
嗯,可以說,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個詞語對歐晏落而言有些陌生,但即便已經觸碰到事實真相,他心中也無悲無怒。
彷彿歐父有私生子這事跟他沒半點關係。
無人小村一役之後,歐晏落讓阿九把靳安右的屍體從瑞士帶回挪威總部,除了驗屍這一目的,也是為了取對方DNA。
他覺得奶媽安喬不是無緣無故進的歐家,肯定與歐父有關係。
那在進歐家之前,奶媽與歐父是否也有關係?
其實每個小孩進貝爾松都有錄入DNA樣本,在知道安喬與靳氏兄弟的關係之後歐晏落調取過DNA資料,對比后無果。
靳安右屍體送來之後,DNA與資料里的DNA再做比對,兩組DNA並不相同,證明當初靳氏兄弟的DNA樣本應該是被誰動了手腳,或許是Emma,或許是別人。
將靳安右的DNA再跟歐父的DNA做了比對,很快確定了是父子關係。
這件事他沒告訴任何人,自然包括阿九這個大嘴巴。
假設雙胞胎兄弟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這應該才是對方針對黑鯨、針對歐晏落的真實原因。
父親、奶媽、母親,這些上一輩的愛恨情仇歐晏落沒什麼興趣再繼續深挖,睥睨著骨灰瓮,歐晏落冷笑。
臭老頭,給他留了這麼兩個燙手山芋。
他揚手喚來守在身後的阿九,指了指瓷瓮,聲線平淡對阿九說:“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佔了個骨灰位?帶走吧。”
阿九應下,不顧會不會有什麼禁忌,撬開玻璃門取出骨灰瓮:“歐生,兩兄弟的灰一起給揚了?”
歐晏落白他一眼:“這種小事以後就不用再問我了,懂?”
阿九撇撇嘴,趕緊點頭:“明明明。”
雖說靳安左沒參與無人小村這件事,可歐晏落心裡不痛快,跟有根刺兒總在他心臟上扎著似的。
不能想。
一旦想起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就沒法痛快。
當時腹部的子彈取出來了,身上其他傷口也處理好了,有輕微腦震蕩,但doctor說沒什麼大礙。
可奇怪的是她一直不醒,幾個doctor又做了一遍檢查,最後流著汗說,身體真的沒什麼大礙,可能是她本人不想醒。
聽聽,這叫什麼話?
什麼叫,她不想醒?
他當場對著那個doctor舉槍,讓姓熊的刀疤男攔下來了。
守她身邊的另外兩個臭小子也有點不知所措,烏家小鬼都紅了眼眶,他讓阿九把人都趕出去,留他一人在房間里。
無人知曉,那十分鐘內他坐在床邊同她說了什麼話。
……
這時骨灰堂外有手下匆忙走進,阿九先迎上去攔住,問:“什麼事?”
對方在阿九耳邊道了幾句,阿九眉頭皺起,把手裡的瓮遞給對方,讓他出去外面等。
阿九回到歐晏落身邊,聲音有點啞:“良伯死了,在大喜死的。”
歐晏落默了幾秒,才道一聲“知了”。
阿九撓撓頭,斗膽問:“良伯的後事要怎麼處理?”
“這裡不是正好空了個位?”
歐晏落抬抬下巴,指剛被阿九撬開的骨灰位,“把老頭送來這吧。”
————作者的廢話————
番外會按時間順序走,所以大家的出場順序不定哇。
古仔=故事
仔大仔世界=孩子長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父母想管都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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