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Yǔsんǔωǔ.ой℮ 番外01 (1/2)

“良伯,這段時間賣店鋪的事,勞煩你費心了。”
姚菲站在老鋪前,抬頭仰望油漆斑駁掉落的店招,雖然她對這家店沒注入太多的感情,但在這個時候還是多少有些悵然若失。
丈夫去世后,良伯以年歲已高的原因同她請辭,兩叄個小工也跳槽去附近別的店,姚菲一向沒有參與大喜的經營,對婚慶用品市場一知半解,和父母商量后,便決定把大喜賣出去。
很快有人要頂手店鋪,姚菲開價虛高,但對方也沒壓價,合同簽了之後爽快地付完全款。
之前店裡和倉庫里還有一些婚慶用品存貨,良伯說有個老顧客全要了,價格比平日的批發價要低一些,但不會虧太多,姚菲看了賬本應承下來,讓良伯辛苦一點,找些人把店鋪收拾一下,好把空鋪子交給買家。
“你客氣了阿菲,店裡基本清空了,你要進去檢查一下嗎?”
良伯也仰著頭看那紅底黃字的店招,看玻璃門上因為貼了太多年囍字留下的泛黃印記,看取下了大紅燈籠后空空如也的屋檐。
姚菲嘆了口氣:“不用了,之前該拿的都拿了。”
忙完丈夫葬禮,姚菲來過大喜,叄樓歐晏落的辦公室裝修擺設和她以前來過時差不多。яοùωèńńρ.мè(rouwennp.me)
不,應該說幾乎沒變。
面積小,不見光,一進門就有股霉味撲面而來,天花板和牆壁都有霉斑,靠牆一面大書櫃塞滿文件夾,一張老舊沙發,再一張不算大的辦公桌就沒了。
桌上還放著幾份文件夾,姚菲翻開看了一下,是大喜的出貨單和進貨單。
她拉開辦公桌每個抽屜檢查,裡面也都裝滿了各種文件,很少有歐晏落的私人物品。
若果不是桌上還放著一個裝有他們一家叄口合照的相框,姚菲差點看不出,這是歐晏落的辦公桌。
在收拾家中丈夫遺物的時候,姚菲也時不時有一種違和感。
歐晏落私人的物品平日看著不少,但實際收下來也就只有一個搬家箱子,襯衫西褲皮鞋,來來回回就是那麼幾套,好像這麼多年都沒穿壞過。
稍貴的腕錶有幾塊,一副備用的金絲眼鏡,沒了。
對,沒了。
一個你原本以為自己很了解的人,到頭來才發覺,這麼幾年看到的其實只有他單一的一個樣貌。
就好像、就好像……
姚菲很快甩頭否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念頭,覺得實在荒謬無比。
她看到的明明就是真實的歐晏落,怎會是假的呢?
姚菲捏了捏鼻樑壓下情緒:“我今天就是過來再看一眼,沒什麼事,還約了人談事,走了良伯。”
“好,我送你出去坐車。”
兩人往巷口走,姚菲低著頭,小心不要讓靴子的細高跟卡進青石板縫隙中,問:“良伯你什麼時候要回鄉下?”
良伯跟在她身後兩步遠的距離:“可能明天就走了。”
“嗯,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給我打電話。”
“多謝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良伯問。
“我那家咖啡店如今生意不錯,一直有朋友說想加盟擴大來做,等過了清明應該就會開始籌備品牌和分店的事了。”
現在姚菲銀行卡里的數字位數多得驚人,別說一家分店,連開十家都不成問題,在這件事情上自然有底氣了許多。
良伯低聲說了幾聲“那就好”,再問:“美珠呢,最近情緒如何?”
“也好多了,就是有一件事比較頭疼。”姚菲忍不住皺眉。
“什麼事?”
“她說爸爸以前會給她講一個叫‘春兒’的故事,好似是個女戰士的童話,會去打敗一些不同的惡人啊怪物啊之類的。美珠偶爾會纏著要我講,說故事好有趣,但我上網搜過,根本沒這個童話故事。”
話說至此,姚菲勾起唇角笑得無奈:“我想可能這是他自己作出來的一個古仔*,拿來哄美珠開心的,他生前也不同我說一聲,搞到現在我總被美珠問得口啞啞。”
良伯沉默了幾秒,才道:“沒事的,美珠年紀小,很快就會忘了這件事。”
姚菲點頭:“希望如此吧。”
姚菲上計程車之前良伯還是喊住了她:“阿菲,你和美珠要好好地……”
大街上車來車往,一聲喇叭正好掩住了老頭話語里的一部分,姚菲沒細想,點點頭回他:“會的,我走了。”
看著計程車消失在車流里,良伯背著手,慢慢踱步至不遠處的永記茶餐廳。
烏永謙叼著根煙站在門口,像是等了他好久的樣子。
不是飯市,茶餐廳里沒別的客人,等良伯進了餐廳,烏永謙把門上的掛牌翻了身,「休息中」。
“今日吃什麼啊?”烏永謙問。
“還要問?照舊啦。”總愛板著臉的良伯難得笑了笑。
燒鵝叉燒雙拼碟頭飯,蚝油生菜,再加一杯齋啡。
烏永謙親自給他斬了一隻左鵝髀,叉燒也是拿今天最靚的部位。
良伯看著面前一大盤豐盛,有些無語:“做咩?讓我食飽好上路?”
烏永謙愣了愣,呲了一聲罵他:“老頭你別亂講話。”
他一屁股在良伯對面坐下,看老頭慢條斯理吃飯,也不說話,煙一根接一根抽著。
“你年紀也不小了,煙少抽點吧。”良伯吃完飯擦了擦嘴巴,瞥了烏永謙一眼:“小韞最近如何?”
“能如何?一點都不著家,就說年叄十那一晚,這衰仔還想偷跑去別人家吃年夜飯!見我把藤條拿出來了才乖乖呆在永記。正衰仔,一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爹……哦不對,都還不是女朋友!”
說起這事烏永謙就氣得橫眉怒目,指尖煙灰簌簌往下掉,“那晚吃完飯,他跑得比誰都快,說要和人家去行花街!正衰仔!無鬼用!遲早死在人石榴裙底下!”
自從兒子被標參之後烏永謙便怕了女人,這些年修生養性活得跟個和尚差不多,他知道春月那女孩的厲害之處,也從沒看不起人家,反而總覺得兒子會拖人家後腿。
如今他只希望,如若有一日烏韞那傻仔被春月甩了,不要自尋短見就好。
雖然烏永謙沒說得直白,良伯也明白他在講誰。
如今聽到那姑娘的事,他也不像以前那般焦慮著急。
可能是因為他清楚知道,木已成舟,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也輪不到他來操心。
剩下的就看各自造化了。
良伯輕嘆:“仔大仔世界*,我們都管不了了。”
他摸向口袋想掏出錢包,被烏永謙喊住:“不用給了,我請客。”
老頭眼角瞬間微濕:“好吧,多謝了。”
臨出門時,烏永謙喊住他,還是忍不住勸道:“其實歐生只是不讓你出城而已,你沒必要走到最後這一步吧?”
良伯推開玻璃門,這門也有些年歲了,吱呀了一聲。
如同他骨頭與骨頭之間的關節磨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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