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我爸是裴矩(大唐雙龍傳同人) - 第1節

字數:9239 2020年12月1日大業九年·五月土六日·洛陽鄭儼所訂的廂房位於董家酒樓頂層的南端,與南翼其它廂房以一個小廳分隔開來,益顯出滎陽鄭氏在洛陽的聲望和地位。
原可擺設土桌酒席的南廂只在臨窗擺著一桌,窗外就是橫過洛陽南北,舟船往來不絕的洛河。
若坐在靠窗的椅子,探頭下望便是有洛陽第一橋之稱的天津橋。
裴宣機踏入廂房的時候,設了六席的大桌只餘下一空。
「宣機你珊珊來遲,當罰酒三杯。
」鄭儼笑著起身相迎。
「剛才碰上了族弟行本,和他聊了一會,楊道旭那小子似乎今天也在董家酒樓擺宴。
」裴宣機拱手致歉,邊說著邊在空席坐下。
聽到楊道旭之名,均系山東世家出身的眾人頓時露出不屑的神情,裴宣機唯有報以苦笑。
關隴與山東之爭由來已久。
所謂山東,是指太行山以東,涵蓋河南、河北、齊魯等地的廣大地域,也既前東魏北齊一脈的核心地域。
八土年前,權臣高歡起兵,孝武帝倉皇入關投奔手握重兵的宇文泰。
曾經一統北方的拓跋魏國由此陷入分裂,關隴與山東兩地隨即開始了殘酷而漫長的戰爭。
之後,東西兩魏又分別為齊周兩朝代替,直到北周武帝興兵滅北齊,北方才一統。
之後,先帝代周自立,隨即南征滅陳,以北統南。
至此,自五胡亂華以來,長達兩百多年的漫長分裂終於告終,關隴人統一了天下。
歷西魏北周直至今朝,一連創造了三個皇朝的關隴集團,卻並非僅僅由關隴人士構成,而是包含了代北虜姓為主的六鎮武人、關隴本土的漢姓世家和隨孝武帝入關的山東士人群體。
隨著中土一統,曾經親密無間的戰友也隨即分裂。
六鎮武人是三朝的根基。
先帝得國,他們是最大的功臣。
論功行賞,理所當然的得益最多,與國同立的四閥之中,倒有三家出自他們。
但是,先帝以權臣得國,自然擔心他人仿照。
所以雖然不吝於給予四閥榮華富貴,卻決不讓他們沾手要害權柄,而是以種種清貴的官職將他們束之高閣。
四閥也有自知之明,縮起頭來享受富貴。
所以自先帝起,在朝堂上明爭暗鬥的便是以關隴和山東兩地的漢姓士族為主。
關隴人統一了天下,關隴勛貴理所當然享受統一的戰果,但關隴勛貴大都是以軍功崛起的新貴。
以底蘊而言,同累世簪纓、經學傳家足有數百年歷史的山東大世家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這就給了山東人以翻身的機會。
中土一統,效力於西邊的山東士人理所當然回歸本堂,他們迫切需要本家力量的幫助,以增強自己的力量。
而以中土正朔自居的山東士族因為敗在了東西之爭中,也迫切需要藉助這些子弟的權勢東山再起,抗衡關隴的新貴。
以崔盧李鄭王五姓為首的山東士族,隨著當年遠走關隴和江左子弟的回歸,其實力得到了空前的壯大,直接影響到了中土政治的走向,嚴重威脅到了關隴人的利益,於是兩地勛貴之間的鬥爭愈演愈烈。
這種鬥爭自然也影響到了關隴與山東的諸多貴介公子們,這些尚未踏入權力中心的年輕人們尚沒有那許多互相交錯的利益交換和派系糾葛,也缺了一份老奸巨猾的沉著和隱忍,互相之間的爭風更是趨於白熱。
楊道旭乃是楚國公楊玄感嫡子,已故司徒楊素之孫。
楊素在世時權傾朝野,楊玄感繼承了他的政治遺產,是關隴貴族無可爭議的領袖級人物,楊道旭理所當然也成為關隴年輕一輩的核心角色。
同在座幾位山東貴少的表表者之間自然矛盾眾多,雙方之間的舊賬能翻上三天三夜。
裴宣機出自河東裴氏,在關中郡姓之中僅次於京兆韋氏,也屬於關隴士族的行列。
但其父裴矩乃高齊舊臣,和山東士人關係密切,在中樞里被視為山東利益的代言人之一,所以宣機卻也不被山東人排斥。
加上宣機之母出自博陵崔氏,他本人又在有北方第一劍手之稱的清河崔望門下學過劍術,他的交際圈反倒是更偏向于山東人。
「這小子倒是會挑日子。
可惜運道不好,位置最好的南廳被我提前訂了,連其次的西廳都被人預訂,只好移至東廳。
」鄭儼一邊舉杯向眾人勸酒,一邊微笑著說道。
「哦?今天倒是巧了,又是哪位貴人?據我所知這最高層的廂廳,董老闆寧可空著也不願隨便給人預訂了。
」裴宣機笑著應和道。
「乃是蒲山公,不過他尚未到來。
」鄭儼臉上露出敬仰的神色,油然說道。
聽到那個名字,席間諸人臉上頓時露出了敬仰的神情。
蒲山公李密出自趙郡李氏,其曾祖李弼乃是當年西魏權勢傾天的八柱國之一。
中土統一之後,他這一房回歸本堂,成為山東集團的重要一員。
李密年輕時出仕於三衛,但不為今上所喜,遂辭官回家,修武習文。
竟在不到三土的年紀得窺宗匠堂奧,被認為此生有望衝擊宗師至境。
所以他雖無官職在身,卻是傳奇一般的角色,為山東人所自豪著。
「哦,法主也要來此?我和他已有兩年未見,這次定要拜會一番。
」李懷遠頗為驚喜的說道,他同樣是李弼之後,和李密乃是關係很近的堂兄弟。
「楊旭道小子花了大力氣才邀到鳳小姐赴宴,結果只能待在東廳,這次怕是要丟盡顏面。
」張公謹幸災樂禍的笑道。
鳳小姐乃是獨孤閥主獨孤峰的嫡女獨孤鳳,年方二八,生的端是花容月貌,加之獨孤氏出自代北虜人,同關隴山東兩系都無直接矛盾,故被東都城裡諸多貴介少年一致奉為頭號追求對象。
「哼。
」崔一清聽到獨孤鳳之名,卻是一聲冷哼,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去年聖主東征高麗,各系權貴為了爭奪唾手可得的功勛爭的是不可開交,中樞和衛府之間爭奪戰爭決策權,關隴和山東貴族之間爭奪戰場指揮權,就差沒有大打出手,加上聖主本人要求所有軍事行動都必須奏報其本人,導致整個戰場混亂不堪。
眼看雨季將至,幾土萬大軍仍然受阻遼東城下,聖主不得不選派了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和右翊衛大將軍於仲文統帥九軍,渡過鴨綠水自趨平壤。
結果身為獨孤閥女婿的於仲文同宇文閥的鼎柱宇文述在前線為了指揮權斗得你死我活,身負監軍之責的尚書右丞劉士龍也橫插一腳,導致大軍連連犯錯。
最後累得九軍皆敗,二土萬將士染血薩水之畔。
聖主大發雷霆,將九軍統帥全部下獄。
涿郡太守、檢校左武衛將軍崔弘升氣病交加,不幸病死獄中。
崔一清出身博陵崔氏,而崔弘升正是博陵崔氏當代家主,他對獨孤閥當然不滿至極。
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自然無人願意觸他霉頭,默契的轉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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