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的日記 八月十七日 星期三 北風 凌晨六點多,不知從哪裡飛來只小麻雀,站在窗外防盜鐵網上嘰喳歌唱起來。
模糊中聽到鳥鳴,朦朧覺得已回到家鄉,但睜開眼,發現只是幻覺。
平日醒來總會在思想里短暫鬥爭,但今天卻特別奇怪,睜著眼清醒注視這隻小精靈,似乎整夜未眠等候的就是它,那嘰喳叫喚聲比任何鬧鈴聽上去更親切。
不敢起身,連側頭都很小心,怕驚厥到投入歌唱的生命。
盯著不遠處弱小的它,這有著一身灰褐色羽毛,但能自由飛翔的小傢伙。
它雙爪把鐵網鉗得很緊,承受起小身體,機警的轉動著小腦袋,不停歡叫。
那鐵網上的靈動,竟讓我自卑感覺身處牢籠,也許繁華都市裡還能飛翔的,只有小鳥,它好心不遠萬里來看的,是籠中罪人。
默默看著它,連思想也單純程空白狀態。
未許,那對小眼睛發現有人正注視著它,嬌小身軀靈巧一閃,可愛身影剎那消失,只有靜止窗戶留下空空遺憾。
追逐般跳下床,赤腳跑到窗前,在被高樓大廈切割過的天空中追尋那忙碌翅膀,它離開得那樣匆匆,連黑點大的印記都沒留給我虔誠的眼睛。
有些失落的仰望那片不屬於自己的天空,流雲間已空空蕩蕩,飛走逝去的,是希望。
有點愚蠢的開導自己,飛走的,那翅膀,是與都市每個平凡人一樣,流著汗水去辛勤覓食。
其實和靜一樣,今天也能去上班,但心因這飛走的希望而低落,不願面對那份麻木工作。
逃避的做出決定,繼續休假,給自己一份好心情。
不知哪來衝動,輕輕走到靜的提包旁,從裡面摸出她的香煙,打開黃金色翻蓋,抽出一支純白香煙。
又繼續找尋了一會,也沒看到火機。
很想抽一支煙卻無奈遇到無火,此刻心情,是強烈奢望后更厚重的失望。
很不甘心的環顧四周,聰明的想到煤氣爐,躡手躡腳做賊似的在爐子上點燃了它。
坐在陽台板凳上,拿著陌生香煙,凝視被點燃的開始,裊裊清煙,夢幻的竄向空中,前面一段是執著,飛煙剛離開時,規則一縷,徑直升騰。
不久開始迅速扭曲變形,擴散成奇異一團,被空氣託付改變著,或似纏綿珠網,或似萬千髮絲,偶爾升起活力的小圈,永遠沒有固定。
沒有吸它,那尖上的星火開始變得暗淡,被燃盡的灰色軀體覆蓋得無光,輕吹一口,伴隨灰飛,火光又堅強的發出閃爍。
舉起它,仰望著和藍天白雲溶為一體的輕煙,童話似幻想柳絮般白雲是自己親手絮上。
幻想過後,深深吸了一口,它不是自己想象那樣美好,刺激的味道猛烈嗆著喉嚨和鼻腔,有些不適開始咳嗽起來,淚水也隨著漫溢在眼中。
朦朧盯著慢燃的它,人生也許真的如煙,從生命開始點亮時,便一刻不停的燃燒自我,偶爾厭倦休息時,會因為生存壓力而被外界激勵得更加璀璨,留下不同印記后,最後剩下的,終會是浮塵。
濾嘴是塊墓碑,刻在上面的,是前端殘缺標記。
感到一絲害怕,準備掐熄手中香煙,但矛盾考慮后,還是把它立在欄杆上,讓它自滅。
回房后,靜剛好側了個身,睡夢中用手指甲撓著大腿,白皙皮膚上被抓出血紅一片, 很清楚這種莫名瘙癢的痛楚,每天和各種皮膚接觸,即使洗得再認真乾淨,也會經常無故瘙癢。
拿起床頭矮柜上的花露水,幫她仔細塗抹后,靜好像舒服很多,漸漸安靜下來,毫無知覺繼續恬睡。
忙碌收拾雜亂房間,最近和君頻繁的約會讓人變懶許多。
難得有空好好整理。
當把中午的菜買回時,叫醒還在貪睡的靜。
飯間,靜告訴我,月頭休息在家無聊時,每天下午都看中央一台的《人魚小姐》,說是如何精彩,一問她為什麼還在播放時,她竟然笑得噴出飯粒。
“皓,你真的是和時代脫節了,沒見什麼時候你看過電視,這電視劇有一百九十集,一哈放得完?”她有些嘲笑說。
“這麼長?算了,很累的”,聽到都會害怕,更別談看。
(平時幾乎不看電視,也懼怕鋪天蓋地的廣告,真有空想看點什麼,不如花一塊錢到樓下租盤碟看實在)。
“你說也是過癮,別個國家稱小姐的都是說年輕美女,在我們這裡哪個敢站到街上告訴別人‘我是小姐’啊!”她誇張的說。
“吃飯吧!哪有那多話”,我訓斥著愛遐想的她。
“昨天來的個客人還跟我聊了《超級女生》,他說支持周筆暢,我告訴他我喜歡何潔,還爭了半天,你看幾好玩,你呀,隨么事都不懂”,她被訓孩子的口氣激將,故意鄙視我起來。
“我知道,滿街唱的‘酸酸甜甜就是我’那個小女孩,是去年進決賽的”,我聽朋友提過,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炫耀回擊著她。
“不曉得你還知道點來,你用手機投你喜歡的票撒,我就投了何潔的”她得意的說。
“浪費錢”,我恨恨說,她好象感覺投票很民主似的,其實人家就是為了賺簡訊的錢。
“聽白蘭說,報紙上還寫有個老闆出錢要底下每個員工投周筆暢的票,幾不公平哦”,靜苦大仇深的說。
“拉幫結派搞點內部鬥爭,你怎麼和‘四人幫’一樣啊!吃完飯上班去哦!”一句話讓她頓時啞口無言,悶著扒起飯。
這句話前天聽君說過,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靜上班走後,寂寞的房間讓我感覺到空虛,習慣了有人陪伴后,最怕孤獨。
忙完了收拾碗筷的煩瑣小事,我打開了電視,好奇的偷偷看起《人魚小姐》,劇情沒看明白,到是裡面韓國美食烹飪吸引了我,幻想能學到一招半勢,有空也做給君嘗嘗。
特喜歡主人翁漂亮的妹妹在床頭插玫瑰花那段插曲,很是輕快動聽。
三點多鐘,終於盼到君的電話,忙關掉電視,好聽清他聲音。
“皓,幹什麼在啊?” “上網,有空了隨便看看”,(其實家裡的網已經壞了兩天,諮詢過10000台,接線小姐耐心告訴我,很多用戶普遍反映有此現象,盡量快些解決,讓再等候)這樣回答他,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因為無聊在家看電視。
“今天早上去面試了份工作,自我感覺還蠻好的,想應該沒多大問題,晚上一起吃飯慶祝一下怎麼樣?”他開心的說。
“好啊!”聽到他自信的話,很為他高興,哪怕他只剩自信,我也很欣慰。
“我知道一家吃油悶大蝦的地方,味道很不錯,你怕不怕辣?”君推薦說。
“不怕”,我孩子般回答。
“我早點出門來接你,得五點多鐘之前去,晚了沒位置……”,他猴急的描述起來。
掛斷電話后,便陷入傻呼呼幻想中,其實只要和他在一起,吃什麼都不重要。
和君見面后,他非要攔計程車過去,被我死活勸住了,今天不算太熱,不願讓他又瞎花錢,告誡他經常坐計程車,每次都會不在乎,真的把總帳一算,就知道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