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兩下巴掌,從門外走進來捧著個木盒的弄影,他施施然跪地,向辛驚雨獻上一紙文書。少女半驚半疑拾起一看,卻是弄影的賣身契!
梁大笑道:“從今兒起這伎子就是四兒你的人了,你盡可對他為所欲為,若有不聽話你就找老水收拾他,叄日之內保管他對你言聽計從,想玩兒什麼花樣這犴子都無所不可。”
辛驚雨忙道:“媎媎們好意,只是這禮太貴重了,小妹不能收!”
梁大佯怒道:“這禮本是千紅宴便備下的,你再叄推辭,若再要退,這驃子就得被拉去坐堂,哪個販婦走卒甩下兩文錢便能排隊肏他,射不出東西后再送去給癖好鞭刑的嫖客淫虐取樂。四兒真的捨得?”
弄影頭顱低垂,緊咬下唇,像是聯想到什麼不堪的場面,珠汗點點。
劉安廈的諄諄教誨在驚雨耳畔響起,她慘淡經營著學業與欲樂之間微妙的平衡,可此時此刻,弄影是如此的無助和可憐,同時誘人得彷彿一塊唾手可得的肥肉,無疑是為後者加碼,天平便漸漸傾斜向一方。
辛驚雨把賣身契迭好塞入袖中,拜謝梁家媎妹。
梁大仰天大笑,臨走前又忽憶起什麼,從袖子里掏出一方錦帕擲到小桌上,嫌棄道:“我不過提了一嘴你的生辰,梁茗璋那小子纏著我要把這個帶上給你,好了,我們媎妹倆禮也送到了,就不妨礙你行事了。梁二走了。”
梁二曖昧一笑,道:“那方寶箱可是我們媎妹多方搜羅的好東西,四兒若看不懂,只需問影生便是。我們先去一步,你倆慢慢玩。”
辛驚雨和弄影送別倆人後,少女一時尷尬,弄影罕見地發窘,只顧低頭不發一言。辛驚雨步至木箱前,摁開箱扣,只見裡面春宮圖冊,大小不等的玉勢,銀托子,硫黃圈,貞操鎖,鎖身針,縛身套,口球,鈴鐺銀乳夾,竹笏板,白狐狸毛尾巴肛塞,如此淫器種種不一而論。辛驚雨霎時紅了臉,“砰”地合上木箱,斷絕從這裡找話題的念頭。
驚雨先扶弄影到貴君塌上坐著,自己則坐在八仙桌旁的錦凳上。她踟躇再叄,張口試探道:“你跳舞很好看,歌也好聽,我的確欣賞你,可我沒想到梁家媎妹會把你送……會把你的契子給我。這樣吧,你的東西你自己收好,掙開伎籍,去謀份生計,你便自由了。”
弄影怔忡,忽苦笑道:“娘子赤誠之心,只是駑家從七歲入這歡場,十年裡所學技藝無非歌舞彈奏、獻媚賣笑,駑的半生都斷送進了這倡坊,又有何面目改弦更張、重作良人?駑自知與娘子天壤之別,駑以色事人,殘破之身不敢妄想娘子無瑕白玉。”
弄影拾起她的手停在自己胸口,深情在睫,殷殷道:“可這麼多年只有娘子拿駑當個人看,駑這條賤命能得娘子平心而待,此生無憾。駑一無所有,不過這具鄙軀和服侍娘子的小技,娘子尊重駑,駑便想讓娘子盡得歡愉。” 說到“歡愉”二字時弄影嗓音沙啞,尾音勾起濃濃解不開的情慾。
辛驚雨走向他,手撫上弄影的鬢髮,弄影牽過少女的手放到唇邊,伸出小舌勾繞舔舐掌心,挑起上目線柔柔弱弱地凝注。
驚雨傾下身子輕輕吻上弄影的額頭,順著少男挺俊的鼻樑吻細細落下,又轉移至那顫抖如蝶翼的睫毛,少女一一啄吻去蝴蝶翅膀上沾染的露珠,嘴裡鹹鹹淡淡。
自己的手指也被裹進一處溫暖柔軟的花園,丁香嬌嫩的花葉繞著玉柱纏繞攀緣,又探入凹地搖晃花枝,瀉下一片濕潤。
辛驚雨從弄影口中抽出手指跨坐上少男大腿,摟住他的脖子緩緩讓少男枕在錦枕上。弄影甫一躺下,便長伸玉臂,檀口探舌,作勢要攬她入懷。
驚雨噓道:“別動。”少男難耐地彎曲雙臂停在枕頭兩側,秀眸脈脈,一瞬不瞬地仰望著驚雨。
驚雨俯身碰了碰弄影嬌軟的丹唇,緊接著貼含上去,合住男孩下巴堵回那不安分的小舌,專心摩挲舔弄兩片嘴唇。
感到弄影的嘴唇在自己口中腫脹起來,驚雨方放開抵住少男下巴的手,舔啟貝齒,舌頭鑽入口腔與他交纏起來。
少男見自己技藝終於有了用武之處,賣力地攪動吮吸卻被驚雨點咬舌尖止住,復輕攏慢捻,緩慢地將弄影的小舌納入自己口中研磨。少男哪受得了這個,磨得他抬臀張腿意欲環住驚雨的腰肢。驚雨並未分神,她一邊耐心地親吻,一邊雙手落下摁住少男動彈的大腿。
兩唇分開拉扯出細密的水絲,少男嘴邊掛起一串亮晶晶的涎液,他星眼朦朧,不解何意。驚雨也看著他,柔聲道:“阿影不是邗溝橋巷誰人都可登門的伎生,阿影是深居閨房,聘聘婷婷十七餘的良家子,不通人事,被我這等登徒浪女輕薄,今後便只能作我辛家兒郎。”
窗外淫雨霏霏,艙內滿室旖旎,斜風吹拂進遊絲般的水汽與香爐中縷縷沉香攀纏扭結,難捨難分,氤氳彌散於交迭成一體的二人周圍。四周安靜得只聞櫓楫搖蕩起的汨汨水聲和瀟瀟雨聲,兩人彷彿潛入到了水面以下,樓下的宴歌廝鬧傳到耳邊被過濾成一串微微茫茫的咕嘟聲。
雲收雨歇,驚雨和弄影倚在一處,驚雨摸著少男柔順的頭髮,道:“我給你尋兩間屋子,眼下你先住在邗溝橋,等找好后便搬過去,我閑時去看你。”
弄影心中百般甜蜜,點頭道喏。起身替驚雨打水穿衣,目送她下船被兩個長隨接走,正欲進房時,只見梁大背對門悠悠地觀景喝茶,道:“看來你的心愿成了。”
弄影施施然跪地,答道:“若非兩位娘子搭助,駑也不會這麼快得辛娘子青睞憐惜。梁娘子的大恩弄影沒齒難忘。”
梁大不屑地哼道:“不過是個外室小犴,你就算跟了她又如何?”
弄影淡然一笑,道:“娘子之前也說了,名伎門前一旦冷落晚景將是如何凄涼,辛娘子溫柔心軟有情義,是駑唯一願意抓住的稻草,梁娘子予我機遇,至於將來如何,駑會自己把握。”
梁大複雜地審視跪在地上的男子,忽道:“你心機這麼深,我有些後悔把你送給辛四兒了。”
弄影付之一笑,叩頭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