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山莊-孤雪降姬 - 第三十八章 (1/2)

第三十八章
安坐在龍案上的油燈,那點燭光輕微的隨空氣飄搖,該是和諧的氣氛,但守在一旁的內侍監全都不敢抬,和諧的當下,弦帝則是相反的表情冰寒,龍顏十分難看,現在誰做錯事,幾乎誰都會斷送性命。
伴群如伴虎,是不管職位高與地,伴著一頭虎,隨時隨地都要作人頭落地的準備。
弦帝把世子送來的密函狠狠的用那點燭火燒成了灰,他用左手按住已空無一物的右邊,斷了的手,六年以來,雖然已經習慣它不在了,可偶爾,他還是以為手還在,當想用右臂時,卻才驚覺,斷了的右臂已被他葬於泥土裡去。
斷臂此仇,弦帝六年以來一直銘記在心,時時刻刻都想起當時冷瀟揮劍砍下時的劇痛,還有斷臂后不能接受的痛苦。一心想冷瀟已被當天的水龍捲捲走命送黃泉,不能親自報仇讓弦帝一路深深不憤……
六年後,竟然那個人死不了,還成為了公主?!冷瀟是個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個女人!!!」弦帝悲憤的怒不可遏,他會輸給一個女人?!突然間他怒氣沖銷,一把把龍案上的全部東西用左手發怒的掃到地上,沒人敢上前,殿內的內侍監全都嚇得跪下來,頭貼地上。
「好!很好!!當年你死不了,朕就要報一臂之仇!」他讓人召了黑衛兵的新任領長刑景衝進來。
刑景沖冰冷的眸茫掃了殿內一眼,低頭跪下,聽候吩咐。
「給朕找那些人過來,還有,偃月要強大的日子……要來了。」
跪下的刑景沖瞪了瞪眼,閃過的詫異很快被他抹走,低沉一聲:「喳!屬下先行告退。」他站起來,頭低下退後數步,來到門檻才轉身火速離開,去辦皇上要他去辦的事。
弦帝嘴角抽起,目光深寒陰森,他看著月亮,是那一輪,即將會被片野鮮血染紅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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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的下旨,要她多待皇宮住上十天八九才能回去,本來被困在皇宮裡,漪箔會悶到發慌,還打算晚上偷跑出去見小翾和小寒,可現在她不但沒有當初的苦悶,而是樂於待在宮裡,每天起床就來一朝尋找“夫君”的遊戲。
步雪虔身為她的貼身護衛,卻每天都給她躲起來,總要她用公主這威名,她才從一個暗角走出來待在她身邊。
「小步~小步~~夫君~夫君~~你跑去哪了~~還不出來,別怪本公主發脾氣!」漪箔又在皇宮裡四處探視一些暗位,只怪上天恩澤粼水,粼水國庫包滿,連皇宮都比偃月大了一倍!
加上四處都是爹找很多人來用石塊堆砌而成的宏遺假山丘,形式小步要躲起來,她真的找不著。
在尋找小步的路上,突然一名內侍監急忙的往她奔過來,她記得那是爹身邊的貼身內侍監,也是皇宮裡面幾乎每個人都要賄賂的大紅人,她說幾乎,是因為她孤漪箔根本不需要!
連她那些弟弟們都會給他一些銀兩,以探聽爹的心意,真是世風日下,難怪爹說他還選不定太子人選!
「奴才參見憐漪公主。」同樣地,他是很了解漣帝的人,漣帝賜給這個女子為憐漪的稱號,可見眼前這位女子地位很重,也是宮裡唯一一個不賣他面子的高權貴的人。
此人深不可測,而且宮裡規定除侍衛外都不得帶兵器踏入宮殿,亦只有她可以拿著那把很獨特黑劍出入各個殿里,手不離劍!
「平身,有甚麼事那麼急了,陸總管。」漪箔對眼前這個人沒好感也不討厭,她也了解在皇宮要爬到他這個位置,花了多少精力,踏過多少屍骸才能登上,他做事圓滑,不失任何人,是他活下來的手法。
「謝公主。」陸總管老年了,他緩慢的起來,卻還是低頭不直視皇宮裡主子,急忙道:「皇上急召,請公主馬上移步到曙希殿。」
眉角挑起,住在皇宮才第三天,她一早向爹挑明她是不會過問國事,也不想理會國事,如今竟是急召,想必是有甚麼大事吧!
漪箔嘴是硬,心卻是軟的,她暗嘆了口氣,就看看爹召她過去想說甚麼才作決定吧。
陸總管一直跟隨漪箔的身後,來到曙希殿門前,他又急忙的叫喊道:「皇上,憐漪公主駕到。」
「進!」門外,漪箔聽出了爹有點焦急的情緒。
她推開進去,卻察覺陸總管沒一同進來侍奉爹,隨之發現殿內還有兩位四位領軍十萬的長勝將軍。
「參見父皇,未知父皇急召憐漪,為的是甚麼?還有……各位將軍為何在此?」以她所知,曙希殿是爹閱讀的地方,平常不喜歡有外人進來這裡打擾的。
「憐漪,據探子回報,弦帝找六年前對付你的一些異人,還集結兵力,似乎數月之內,他必會揮軍攻打過來。」漣帝皺眉,神色凝重。
「父皇是想憐漪對付那些異人,還是……你想讓憐漪參與國事了?父皇,憐漪一早就說過……」她還沒說完她的意向,漣帝則截斷了她。
「不是,父皇知道你不想碰國事,父皇也知道你有多厲害,可萬一……所以,父皇想你有所準備,至於弦帝要揮兵攻過來,父皇早就準備好了,當年弦帝把你虜走那一天,父皇就立下誓要剷平偃月!可父皇擔心你的安全,想和你相討,你下個月便與降姑娘和孤姑娘回去竹簾山裡,那兒偏西,也沒有重要城鎮,戰火不會波及到那裡。」
聽到他的一席話,漪箔被感動了,她剛才還懷疑父皇想她參與戰事,助他一臂之力對抗偃月……
有親人疼的感覺,漪箔在這些天里深深的體會到!
「不必了,父皇。」漪箔突然勾起了笑容,自信滿滿的。
她認為,是命運。一個國家的命運,弦帝的命運,她和漣帝和母后的命運,四個人,有著交錯複雜的關係,就像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們被命運選上,糾纏一生,看看誰幸運被命運寵愛,活存下來。
就那麼看,命運一定很寵孤漪箔,至少她死了一轉離開,又活著回來。她覺得,命運疼她,她也該為自己做點甚麼,為六年前小翾、小寒被襲做點甚麼,也為這片大地做點甚麼……
「可留在襄漣只會有危險,你母后也不許的。」漣帝焦躁的,他以為憐漪會答應,回去竹簾,至少之前她也提過之後想回去那裡隱居。
「本公主就是要留下來,當年本公主還沒滿月就被抓走這仇,父皇,憐漪也很想親手報之!」漪箔笑意中滲透出陰沉的寒意。
「這……」漣帝知道她願意出手,當然是很好,可身為父親,即使女兒身懷絕技,也不想讓她冒險。當年嬰兒就被抱走的那一夜,他偶爾也會作夢夢夢,然後被嚇得滿身汗醒來。
失去的感覺,他不想再擁抱一次。
「放心,本公主已有對策,只差父皇要全力配合,拿下偃月,保證是五年以內的事。」漪箔自信的揚起眉稍,勾起嘴角。
「怎麼配合?」漣帝盯住自己的女兒,他在她身上,看到下任君王的氣魄和光彩。
「封本公主為統領,全國的軍權,由本公主來掌控!」她轉身瞪向那四位將軍,她清楚知道在他們面前跟父皇說此話,等同要當著他們面前敲斷了他們的腿一樣,奪去他們的軍權。
「四位將軍,你們相信本公主嗎?」
漪箔比他們都要矮了大半個頭,可四個將軍和漣帝一樣,同樣在她身上看到了君王的氣焰和風範,那份威信,已讓他們臣服於她。
四位將軍同時跪下,忠貞叫喊:「末將聽從公主安排!」
滿意的點頭,她瞧向父皇,父皇對她輕點了頭,正當她想離開之時,漣帝想起了莖么,怕忘記了跟女兒說,女兒日後生他的氣就糟了,皇后一定會在他耳邊囉唆的。
「憐漪,剛才父皇從皇后那兒用午膳,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步雪虔,似乎她是去找皇后的……呃……你是不是天天都跟她玩躲貓貓了?」據陸總管稟告,公主天天起來就大叫“夫君啊~小步”的,他臉都綠了,何時公主那麼張揚,把自己下嫁一個姑娘了!
她至少也給點面子這位父皇吧!
「哦?夫君又去了母后那躲起來了?」漪箔挑起了眉,隨即哼的一聲,懶理殿內的四位將軍面面相覷,頓時揮袖離開曙希殿,往母后的仁寧宮奔去。
四位將軍在殿里仍舊面面相覷,他們最終把視線落在皇上身上,想從他身上探出一些八卦來。
可漣帝怎會如他們所願,裝咳數聲,便威嚴下旨道:「退下,未來半年,加將士們薪俸,讓他們有足夠的準備!」
「末將遵旨!」
仁寧宮,依菱正為難的嘆氣,手握住步雪虔的小手,望能再拖多點時間,好讓她那位笨丈夫快點指點憐漪過來把她的“小君夫”拿回去“調教”一番,讓步雪虔快點收歸門下,別再讓她老人家為難了!
「皇后,小人求你了,小人只是想辭呈回家郷,難道也不行嗎?小人去過所有的部門了,每個部門一聽到小人要離開,都驚慌的推小人出門外,如今,小人只能求皇后了。」步雪虔這幾天已走訪相關機關部門,甚至來到今早,那個守門才遠遠的見到她,已經躲進門內關門去!
氣死她了!
自從她送了那禮物又被偷吻后,漪箔就整天說要她要娶她過門,要不然會遭天譴!她對天發誓說甚麼有人摘一顆星給她就下嫁給誰,她又不知道,為甚麼事情就變這樣了!
而且最討厭的是,漪箔已故意惡劣的叫她夫君,害四週的人都猛瞧她們看去,還偷偷私語討論她們!誰要當夫君了!她們連堂也沒拜過,那來夫君不替君的!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現在不是氣惱這些事了,她得趕快說服皇后給她離開皇宮,好從漪箔的大膽作風裡逃走。
「小步啊……這……你就不要讓本宮為難了!全皇宮都知道憐漪公主的“勢力”啊!沒有人敢放你走的,何況本宮疼愛憐漪,更加不可能放走她心愛的“夫君”啊!」漪箔的作弄別人不是沒有遺傳的,依菱在如此悲壯求救的場面之下,也能夠開步雪虔的玩笑。
她瞧步雪虔錯愕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勾起和漪箔在作弄別人時很想像的笑容。
「皇……后!小人不是公主的夫君,何況女人跟女人,怎麼拜堂成親!皇后就別拿小人開玩笑了!小人何德何能迎娶公主!啊……不不不不……根本談不上娶不娶的問題……不…不…啊,皇后,小人不知道該說甚麼好了!」她這幾天被這命題弄得頭昏腦脹,女人怎能說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漪箔的地方,好好冷靜一下!她現在突然很想翾姐姐和寒姐姐在皇宮裡,至少有她們讓她分心,漪箔就不會火力全開的追在她身後跑了!
「甚麼叫做談不上娶不娶的問題?」人還沒出現,聲音就已經讓步雪虔嚇怕的躲在皇後身后,緊盯住大門那兒。
漪箔高姿態的走進來,她對小步瞇眼盯了一盯后,換上一抹溫和的笑容,向依菱行禮,道:「兒臣向母后請安。」
「好了,你當人家媳婦的,快點把你的小夫君拿回去,別讓她老跑本宮這邊來,本宮都快被小步可愛求饒心都軟了!」依菱鬆了一口氣,心裡怪那笨丈夫怎麼那麼晚!再晚一點,她就真的衝口答應小步的要求了。
「母后,夫君害羞,讓母后見笑了。」漪箔卻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自家母后和她身後紅著臉不敢正眼看她的小步。「夫君,你這樣會打擾到母后的,以後乖乖待在本公主身邊,哪裡都不該跑去!」後勁來了,漪箔依舊皮笑肉不笑的瞇起了眼。
「孤漪箔,你別再叫我夫君!我沒說過要娶你!不!是兩個女兒家談甚麼娶嫁的問題!根本世上沒這回事,你別再拿我來娛樂,來打發你見不到翾姐姐和寒姐姐的寂寞!」步雪虔一直以來都認為漪箔是被困宮中太間,恰巧她很好欺負,就拿她來娛樂打發時間。
漪箔皺起了眉,不悅霍地站起來,她己忍住一掌打在桌子上,怕是嚇著娘親。她走過去把小步的手腕抓住,跟著不管小步的掙扎,向依菱道:「兒臣還有點事要跟夫君談談,兒臣就此先行告退。」
依菱笑咪咪的揮揮手,她也不想整天被小步哀求放她離宮,小步的嬌柔可人,和自己的女兒也挺互補的,也想早點讓女兒高興,嫁給這個“小夫君”!
漪箔硬拉著步雪虔走出仁寧宮,她冷著一張臉,寒著一雙眸子,一看就懂,漪箔生氣,卻又不能爆發出來,她把小步拉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還有些假山作為遮擋。
她舉起手,衣袖滑下一些,露出她每天都戴著當寶的手鏈,她這一回不會委服,即管說她卑鄙也好,硬來也好!步雪虔,她孤漪箔就是嫁定的了!「這是夫君送給本公主的聘禮,竟然聘禮都下了,本公主也接受了,只差擇個良辰吉日,拜堂成親……」
「但!」步雪虔還想作反駁!她送的時候根本沒想過她曾經對天作出那種誓言啊!她很想敲爆自己的笨腦,送手鏈就送啊,她幹嘛要搞特別一點,說摘星給她!
「小步……」漪箔截住她,硬逼的語調稍作調低,暖軟的說:「本公主這一次是不會讓步,至於你何時能夠願意為本公主擇良辰吉日,迎娶本公主,都沒所謂。」她輕嘆呼了,燙熱手掌輕撫她的臉頰,眸芒抹了一層深柔道:「本公主把時間都留給你,而本公主很有耐心,等你的期限是……一輩子。」
被她的話所憾動,特別是最後那一句,彷彿眼前這個人,對她落下了一個很重的承諾。步雪虔眼眶染上一層刺燙,禁不住眨了眼睛,眼淚在無聲之間奪眶而出。「公主……我……我……」她還是很亂,她總是會想起以前的冷大哥,近日,冷大哥和公主的影子,很常被她重疊在一起。
「我不是要逼你,但我這一回,也不會再退回去。如果我這輩子都等不到,那我就求上天下輩子再讓我遇到你,那時候,請你別亂改名字,就讓我找到你。」漪箔嘆聲的雙手捧住她的臉,額頭抵住她的,閉上眼去調整自己傷痛的情緒。
她不能處在這情緒裡面,那隻會讓她下面要做重要的事時分神的。
「小步,你下了聘禮,拜堂成親你的高堂也要在啊,雖然你還沒為本公主擇吉日,但至少本公主要去把步大叔帶回來,讓你們團聚,多一個人擇吉日,也不錯。」漪箔笑笑的逗著一臉驚訝的小步。
漲紅著臉,步雪虔此刻不知道該說甚麼,她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漪箔……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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