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漣帝下旨向全國公佈憐漪公主的生辰要舉辦慶典,還有上契的儀式,讓全粼水的百姓共同慶祝,而老一輩的群臣心水更是被這消息震驚!他們還記得當年夏憐公主出生那天,正正就是憐漪公主的生辰那天,怎會如此巧恰?!
難道……
而且不單這樣,漣帝更故意把消息傳到偃月那邊,他要讓弦帝知道,粼水的第一位公主,是不會那麼容易被他殺害的!天命不可遺!夏憐就是粼水下一任的君王,誰也不可能輕易奪走她命中注定的命運。
消息第二天就傳到弦帝的耳邊,斷臂的他不減君王的風采,只是會多安排一個貼身內侍監伴他左右幫助他一些生活細節。守在外的黑衛兵突然叫喊道:「聖上。」
「進來。」弦帝把手中的奏摺放下,身旁的內侍監便送上熱茶,另一個則替他按摩手臂,凡事都用這隻手臂來做事,六年來聖上的手臂的肌肉很緊崩,所以在太醫的提意下,一休息下來就讓他按摩手臂。
「叩見聖上,漣帝派人送來請柬。」黑衛兵下跪后連頭也不敢抬,把請柬捲軸雙手舉高。
內侍監即時上前把請柬拿上來為他打開放到桌面上,弦帝快速掃視了請柬內容,退下那名黑衛兵,瞇眼的自言自問道:「這一次……怎麼那麼高調了?」弦帝瞇眼的盯住那捲軸,他怎麼突然心靈有點忐忑起來了?
「聖上……奴才不知道該不該說……」身旁跟著弦帝很久的內侍監總管臉露難色,伴君如伴虎他見多了,他自己也伴著一頭虎,事事要小心,只做份內事,不多做,不少做,就是他爬到這個地位和活長久一點的秘訣。
「說。」弦帝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暖茶,想緩和心中那股莫名升上來感覺。
「聖上,奴才注意到捲軸上提到憐漪公主的生辰日期…..如果奴才沒記錯的話……好像就是當年夏憐公主出生的日期……」他低下頭講出他記得的事情,當年他清楚知道是弦帝派出黑衛兵虜走了夏憐公主且用一條濕的手帕悶死了公主……
如今漣帝如此高調宣布憐漪公主的生辰和慶祝,彷彿好像要告知聖上一些事情一樣。
經他一提,弦帝心口更是沉悶的不安燥動,他按住心胸,眉頭蹙起瞪住捲軸上由漣帝親手提筆的請柬,內容上那個日子,彷彿在嘲笑他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的邀約,獨臂的弦帝是不會親自去的了,自從斷臂后,他把外出的大小事都交給了瑾祺了。「給朕召世子進來。」
「喳!」內侍監掃了掃衣袖,彎腰退下去。
襄漣,宋浩軍的府上。
府中多了兩個標緻漂亮的姑娘,還有有一條狼,起初全體府上的人都怕了那頭狼而避之則吉,到後來因為知道那頭狼只會緊緊尾隨那兩位姑娘,或是小步,要麼就緊盯住憐漪公主吼她之後,府中的人,已經把這頭狼視為可以制約憐漪公主放肆作弄別人的武器。
雪兒更是故意一樣,和全府中的人都打好關係,它這處討塊肉,那處討些水果,住得不亦樂乎,而且它心水很清的知道府中上下都喜歡他去吼那叫該死纏著它兩位主人的女人!
它現在正四處靠氣味聞著主人們到底又被那女人藏到哪裡,可四處都聞不到主人們的氣味,他氣憤的闖進去漪箔的房間里,生氣的用利爪抓爛她的衣服和咬破她的鞋子。
牽著小翾和小寒的某狡滑的人禁不住在湖邊大笑起來,引來身旁的人的質疑目光。
「你是不是又欺負雪兒?」孤寒一想到她今早攝手攝腳的跑進她的房間,還東看西看,現在就猜到她那時候是看雪兒在不在她的房間。不幸的是,雪兒住這裡后,都愛四處亂討別人對它的撫摸和討吃的。
「啥?!」被說中了,漪箔心虛的瞪大眼瞧住小寒。
「哼,看你這樣就一定是用了甚麼法方甩開雪兒了。」另一旁的降翾挺想給這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一個白眼,到多大了,竟然和雪兒爭風吃醋,她到底腦里在想些甚麼?
她很難想像孤漪箔是粼水的第一位公主,也是命定的下任的君王!
漪箔擁有天生就有君臨天下的氣場,可行為還是幼稚無比。孤寒不悅的皺眉,冷斥道:「你不可以這樣對雪兒,我不喜歡!」孤寒站起來,打算回去寵她心靈上在乎的寵物。
「等等!」漪箔正想拉住她,可孤寒一手甩開她便用輕功離開了。
這兒是過了六年的時間,即使孤寒悟性沒有漪箔的高,但六年比起她在中原才半年,孤寒的內功也起碼進步了很多很多,差不多與漪箔匹敵了,只要孤寒認真起來,她的輕功那怕漪箔也不太能追上。
眨眼不見了孤寒那素淡湖綠的背影,漪箔哀怨的抿起嘴,轉頭瞅看著閉笑的降翾,她順勢把臉轉磨在她的肩窩之間,撒嬌道:「我真的沒有欺負雪兒,是雪兒欺負我……還有你們兩個……最近娘親和父皇都很愛召你們倆追宮,把我趕出宮門外!」
漪箔連自家的親娘和親爹也吃醋了。
「你好好跟雪兒相處,因為它是小寒在無意間救來的,當時雪兒小小一隻,很可愛,小寒很喜歡雪兒,她說,雪兒很像你。你就別跟一隻狼計教,你要的,怕小寒不給嗎?小寒有時候會為了你使開雪兒,你別亂來了。」降翾難得俏皮的勾起可愛的笑容,用手指彈她的額頭,以示懲治。
包住她的小手,往唇上輕輕的吻著,聽到她那麼說,漪箔感慨的嘆了「小寒的品味不能正常點?她養隻小狗我就不會那樣了,還說雪兒像我……」微嘟起漂亮包滿的唇,伸臂抱住小翾,聞著她身上的草藥味。
小翾拍拍她的手,從袖子里的暗袋拿出一個顏色漂亮鮮艷的藥草香包,香包下方蓮著一個雕紋精紅的銀球,「明天就是你的生辰,這是送你的禮物。之前的就收起來,那是你裝男子時造給你的,所以都帶著男子氣息,現在的你,該換上和你合襯的了。」
她伸手把她常掛在腰上的,六年前她親手縫製的香包拿下來,換上她新造的這個,裡面已放了一些可以舒心安神的草藥。她退後一步,看看香包配不配,滿意自己的作品,愛不釋手的拿著香包捏揉起來。
漪箔感動的突然就把小翾抱著,挑起她的臉容,在她想拒絕前親在那張小嘴上,深深的探進去裡面。夠了,喘氣了,才放開小翾道:「我很喜歡……謝謝你。」再往她額心深深落下一個吻。
她慶幸生命中,遇到了降翾。她踩到她手掌的那一天,是難以忘懷的記憶,她想到了她七八十歲,她還會記得那天,海岸只有海浪聲,沙是金色的,在柔和的清辰陽光照射下,發出閃亮的光芒,她和降翾,就在那等的絕色美景之下,碰上了。
那是命運,她的命運。身為女人愛上的不是男人,也絕對是命定的。
她不管世俗,反正世俗的人都把她看成殺人狂魔,世俗都不管她了,她為甚麼還要理會世俗的規則,世俗的所說的自然理?
「我對你依然很愧疚……無論是保護你不足,還是我心裡還裝了別人,對於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就是你,我還對你做得不夠好……我愛你,卻不能把全部都給你……」她俯視小翾那雙和遇上她那天一樣清透潔凈的眸子,深如無盡的黑洞,每次凝視,漪箔都自然被吸進去她的世界里。
降翾點住她的唇不讓她說下去,嬌羞的主動依進她的懷中,聽著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那是咀咒的聲音,她已經離不開這個人了。「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能在我身邊,就足夠了,我最怕的,是你突然又離開了。」
「不會,我發誓!」漪箔舉起三隻手指頭,這舉子逗笑了降翾,她把她那三隻手指拿回來,那刻互相凝望,兩個人的頭顱在自然的醉人氣氛之下,在樹林的遮掩當中重疊在一起,在柔和的環境裡面,忘我地只想抱緊對方。
到了黃昏,漪箔和降翾終於回到宋府。
由於明天就是慶典的日子,漪箔晚上要進宮住一晚,以方便明早一早就要準備。她回去泡了個澡,吃了頓晚膳后,宋浩軍派人過來說馬車已準備好,時候不早也要進宮了。
漪箔換上一套紫紅的衣裙,正當糾纏怎麼梳理這把又長又麻煩的長發時,門口被人敲了兩敲就打開,這府中只有兩個人敢只敲門而不等她回應就進來的。一個是降翾,另一個……當然是孤寒了。
她在銅鏡里看到的,是孤寒。「小寒,你來正好,替我梳個美到天上有的髮式~」她走過去牽她進來,自己坐在銅鏡前期盼。孤寒一言不發的緊盯住銅鏡里那張好像沒事一樣的容顏,內心是佷氣,卻在她面前就氣不了,她討厭這個不沒骨氣的自己!
「別這樣盯著人家看……我會害羞的。」漪箔果真的給她露出羞澀的模樣,兩邊臉頰還抹上了一層可人的緋色。
「雪兒……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孤寒只落下這句話,繼而默默的拿起梳子,開始為她梳理一個對漪箔口味的髮式。
說上來奇怪,漪箔很愛穿華美又亮眼的鮮艷衣裙,但髮式就不愛梳複雜的,超簡單,更突顯她的氣質。更奇怪的是,簡單的髮式配她身上的艷麗的衣裙,卻一點不搭的感覺也沒有。
「好了……」孤寒宣布。
漪箔高興的在銅鏡里照左照右的,還站起來在孤寒面前轉了個圈問:「我美嗎?」
孤寒冷抽了嘴角,瞪了她一眼說:「或許還差點甚麼……」
「有嗎?」漪箔頓時底頭看著自己,沒覺得少了甚麼啊……
「差了……這個。」孤寒從袖子拿出一條她親手用小繩子編織成的幼身抹額,抹額的中間是織成了水滴形裝,水滴中間鑲嵌了一些漂亮的紫色琉璃。她傾身過去踮高了腳,雙手伸在她的兩側,替她固定在頭額前,中間那顆琉璃,正好垂在她的額心。
「送你的,明天是你生辰,喜歡嗎?」孤寒抵不住她那張臉散發出來的光芒,輕軟的把掌手貼在她的臉頰上,瞅看著親手造的抹額和這張臉容和在一起。
「喜歡!當然喜歡了!」她抱住她,往她唇上親了一吻。高興的抱主她坐下來,瞧銅鏡里欣賞那條很漂亮的抹額。手指指頭輕輕逗著那些琉璃,嘴角是按不住的歡喜笑容:「這個好可愛。和小翾的香包也很配,你們是說好了款式和顏色的吧?」
孤寒笑而不語,實際上,她和降翾沒有預先說好的,只是她們太了解漪箔的口味和甚麼才配她的吧,所以造出來的,便異常配合得來,還互相輝映。「只要你喜歡就好了。」她也歡喜的逗著她額前的琉璃珠,這是皇后讓她挑的禮物,一看到那一盒大大小小的琉璃,從中她只向皇后要了幾顆紫色的。
正當她們凝望對方的眸子而快樂被吸引的貼上雙唇之時,門外傳來假裝的咳嗽聲,「咳咳。」繼而是敲門聲,「公主,要出發了。」
步雪虔一開始就懷著不願的情緒前來,她剛才就見到寒姐姐進了公主的房間,她們還膽子大到連房門都懶得關上。起初以為她們不關門,大約不會讓她碰見見不得的畫面,怎料她就在遠遠的見到她們互相依著,眼睛看眼睛,快要親上去似的。她不知道怎麼了,當下心裡頭被揪住似的難受,明明可以待她們親了才出現,卻偏偏不聽話的雙腿就走了過去打斷她們。
「原來到了這個時候了。」漪箔裝自然的把孤寒從大腿上扶下來,她起來走過去眼望漆黑的夜幕,抹起的,是一襲溫暖又好看的笑容。
步雪虔完全被她展露出來的女人韻味吸住眼球,眼前的她和“冷大哥”相較之下,公主的女性裝容,才能特顯她身上的氣質和女人獨有的魅力,她散發出來的女性耀眼的光芒,是無人能及的程度。
「怎麼了嗎?」漪箔低聲探頭一問。
「啊……沒甚麼!出發吧!我在門口等公主。」步雪虔頓時熱紅了臉,她轉身落荒而逃的跑走。
怎會這樣?!
她剛才竟然想的,是一身艷美裝扮的公主和她相依相偎的情況!還有她們唇和唇親來的羞人畫面……
望著她遠去的可愛反應,漪箔勾起笑意。卻被背後那聲冷調殺過措手不及「看來……她遲早還是落入你的魔掌里。」
「哼。」孤寒不滋味的高調冷高一聲,推開阻擋在門口的那個無奈了臉容的某人,勁自離開,明天她和小翾也要追宮參與慶典,要回去休息了。
看向另一邊小寒快步又消息在走廊的淡雅背影,漪箔當下有點疲憊,帶著一份疲憊的心緒,來到宋府的大門前,那輛皇宮派來的豪華馬車,已停了很久,等她很久,小步則站在馬車旁,不願和她對視。
「公主,請上車。」小步伸手要扶她。
挑眉的盯住她的小手,漪箔真把手放到她的手掌去,可故意的抓住她,姆指輕撫她的掌心。步雪虔震驚的卻又不敢抽開手,畢竟皇宮的內侍監都看著,她忍著扶她上車后,嬌怒的瞪向公主,漪箔為之抹起邪氣的笑靨,托著腮子有趣的看著小步的少女嬌美。
「出發。」撇過頭不理她,紅著一張臉騎上她的馬上大喊,整個小小的車隊便出發向皇宮去了。
馬車起動中途,漪箔輕輕掀開了布簾,盯著走在前方的那個嬌柔的背影,當年的女孩,如今獨當一面的女人,步雪虔,依然是漪箔血淋淋的心路之上,出現的純粹的甘露,她的簡單,她的直率,都是她本來就缺乏的。
所以,小步能夠撫順她血腥心靈。
望著她的背影,漪箔始終勾著淺笑……
會不會有一天,像小寒和小翾那樣說的,這顆純粹的心,會緊緊的讓她抱住呢?
第二天天才亮起,舒適的大床上,熟睡的女子被床邊緊盯的視線弄得不知如何是好,閉上的眼睛不情願的睜開,映進眼的是昨夜進宮後娘親和父皇硬要安排給她的侍奉宮女,還是精挑細選,經驗十足的。
「呃……宮女姐姐,早安……」漪箔尷尬的笑了一笑,卻得不到宮女姐姐的溫柔回應之餘,還被宮女姐姐的跪下舉動嚇到彈坐起來。「怎麼了,宮女姐姐!快起來!」她生平最不喜歡長輩跪她了。
「公主,宮中規矩,奴才就是奴才,只需侍奉主子。」宮女姐姐扳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