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夏從沒見過這樣充滿矛盾的人。
陽光都分外眷顧那個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的人。
分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件白T,卻渾身透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淡淡荷爾蒙。季初夏甚至能想象到他身上的味道。
應該和自家老爹日日熏的那種檀木香差不多。
上頭又清冽。
他在季初夏胡思亂想的時候轉過頭來。
他緩緩抬起眼皮對上季初夏無法讓人忽視的直白目光后,頓了一秒,又很快轉過去。
似警告,似無視。
有這樣的手,他的臉竟也絲毫不遜色。
他額前的碎發被風溫柔地吹起,似盛了水的眼,好像看誰都有種在看愛人的溫柔錯覺。
若不是那毫無波瀾的嘴角,和不耐煩地皺了一秒的高挺鼻樑。
僅半秒不到的對視上的那一眼時,就讓夏初差點以為自己是什麼狗血小說的女主,曾經失憶過。
她花了好幾秒才確定,他只是那種看路邊電線杆都能像在看老婆的人。
喻瓊在校門口待了一下午,火氣早已被熏得快要冒出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屈起指腹敲桌子示意。
煩死了。
哪怕莫葉生只來了半個小時,已經不知道有多少花痴盯著他看了,她作為A大穩居前三的校花都沒搞定莫葉生。
這些小學妹也不知道腦子裡怎麼想的。
雖然說這個小學妹長得確實是這麼多人裡面最好看又最明目張胆的一個。
但也不代表她有半點的機會。
“ 同學!看夠了沒?趕緊填完交上來。”
喻瓊徹底失了耐心,把表格一把塞到女孩懷裡催促。
根本沒注意到她表情的季初夏眼疾手快地抓住差點飄到地上的紙。
還以為自己堵住了後面的人,下意識退了一步想要道歉。
見此情景的管睿達卻比她還激動,原本拖著大行李箱不方便站得比較遠的他,大步向前,大掌把桌子敲得砰砰作響。
“ 喻瓊,我們就在這站了一分鐘都不到,你凶…”,管睿達在嘴邊的髒話在看到胸口處季初夏低著的,毛茸茸的後腦勺后噎了一下。
“什麼呀,後面又沒人了!”
一被打斷,管睿達就有些尷尬。畢竟這後半句聽著像在撒嬌。
莫葉生這才再看了季初夏…
身後的管睿達一眼。
“ 呱噪。”
他吐出兩個字。
他的聲音彷彿帶著碎冰打破九月尚且悶熱的風,鑽入短裙邊微微揚起的季初夏的耳膜。
空氣都凝固在這一刻。
暴怒又立刻萎了的管睿達、對莫葉生竟然開口為自己說話到驚訝的喻瓊。
和直視著他的季初夏。
很快,莫葉生又蹙眉看了一眼眼前似乎越來越近的女孩。
她的眼睛亮晶晶,還有些微紅地泛著水汽。長睫像一把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小巧微翹的鼻子下面是飽滿圓潤、微微上揚的嘴唇。
莫葉生想,她大概無時無刻都是笑著的。像一塊乳白色的奶糖,直到融化都是甜唧唧的。
可是也太弱了。
剛進學校居然就被弄哭了,看著就煩。
管睿達回瞪了喻瓊一眼,卻不敢再看莫葉生。
誰讓他是掌握著籃球社生殺大權的、高高在上的學生會長呢。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管睿達扯過表格,安慰地拍了下似乎嚇傻了的季初夏。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自認為帥氣十足的笑容。
“ 回去填,學長下次幫你交。”
他拉著季初夏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
然後就走了好久。
宿舍樓離校門口很遠,饒是管睿達都有些吃力。
好在季初夏一口一個甜甜的“學長”,蘇得他拎起足足有三四十斤的行李箱,一口氣爬了五樓也不覺得累。
除了他被悶熱的走廊熏出的汗之外,一切都似乎很完美。
季初夏特意在和他道別並交換好微信后,不動聲色地聳動了幾下鼻尖。
除了類似薄荷的洗髮水味,沒聞到什麼奇怪的汗味。
季初夏覺得又可以了。
直到他有些僵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後,才拖著行李箱進了宿舍。
A大的宿舍條件也配得上頂尖這倆字。
三人間的套房,下面是書桌,上面是木架床,並且配著獨立的衛生間。
車習手裡拿著一本《時間簡史》正看得津津有味,厚厚的眼鏡片下一雙眼睛嚴肅得彷彿在開誓師大會。
這就是改變了季初夏命運,沒有靠任何外力,僅憑著對學習的熱愛考上A大的同桌好友。
她甚至過了一個暑假,還在為高考試卷上最後一道大題扣的一分耿耿於懷。
“車車!”
季初夏放下行李,就往她身邊跑。
車習也同時放下手裡的書,張開雙臂迎接飛奔而來的季初夏。
饒是再難的題在紙上都眼睛不眨一下的學霸,也敵不過嬌嬌軟軟又香香甜甜的萌妹子。
倆人分開后,車習摘下眼鏡,眼底泛出一絲詭異的光。
季初夏卻看懂了,瞪大眼睛點點頭,彷彿在和上級接頭的特務頭子。
“第一天就遇到了目標!”
車習的眼神轉變為讚許,催促著她看看照片先。
季初夏劃開手機,指尖點開亮著紅點的右下角,通過那個備註著“管睿達”的好友申請。
粗略翻了一下他的朋友圈。
很騷包,但加上那身肌肉加持,確實還算挺帥的那種類型。
雖然說A大帥哥和學霸如雲,可這種姿色至少在二人之前的高中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個校草級別的了。
“還不錯,不過也不著急。”
車習微妙又嚴謹地評價了一句。
季初夏點點頭,心想還好另外一位室友還沒來。
不然估計也無法接受這倆人一臉嚴肅,討論的卻是季初夏的初夜應該選誰這件離譜的事。
不過此刻的季初夏還不知道,那位名字寫在宿舍大門上的室友,也屬於“初夜作戰”里的另一位狗頭軍師。
左護法紙上談兵派,甚至能做個Excel表格細數各男人的持久力和粗長度。
右護法衝動莽撞派,說干就干,不幹也硬幹。
在她二十歲之前睡遍十八個不同的帥哥然後在二十一歲的時候遁入空門的這條路上,分別發揮著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