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妖除魔,本為和尚道士的天職,就像貓天生了就要抓老鼠一個道理。
以前嬌娜以為自己修鍊有成,凝聚金丹,能陰神化形,自此以後天大地大任逍遙,但今天偷偷跑出去玩耍后才聳然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真正的得道修士面前,自己是何等的弱小無助。
怪不得爹爹總是不肯讓自己出去呢……時至今日,嬌娜才恍然醒悟父親的良苦用心,以及開始理解為什麼一定要自己讀書了。
讀書能明理,能啟智!總以為百無一用是書生,原來是以偏概全。
就說先生,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言行舉止和那些尋常的書生秀才比較起來就截然不同,別有一份剛陽之氣,氣度凜然。
這就是他能凝練出正氣的真正原因嗎?剎那間嬌娜頭緒百千,但依然有許多不懂的地方,她也不管了,反正今天陳劍臣救了自己一命,足以證明對方沒有惡意;至於其他的一切,今晚回家后就向爹爹稟告,讓他拿主意就好了。
馬車飛奔,陳劍臣此時已離開車廂出到外面,而換小菊進去服侍小姐。
小菊一進去,看見嬌娜雙眼紅腫,登時氣憤地問道:“小姐,先生真得打你了?”她環視四周,沒有看到戒尺所在,頓時想到可能陳劍臣是直接用手打的,這還得了?不料嬌娜淡然回答:“先生沒有打我呀!”小菊傻眼:“那小姐剛才哭得那麼大聲?”嬌娜嘴一撅:“本小姐喜歡哭就哭唄。
”小菊哭笑不得,這才記起自家小姐的脾氣可是三月天,誰變就變的。
坐到外面,陳劍臣沒有捧卷讀書,而是和馬六說著閑話。
言談中馬六說道他打聽到了李大官人為何揭榜的原因,卻是近日其家中請到了一名法力高深的道士入門。
這道士來歷不得了,乃是龍虎山上的天師,喚做“張天師”,有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本事,斬妖除魔,只在一劍之間。
“什麼?張天師?”陳劍臣聞言一愣,唯一思索,馬上想起來在江州之時也有這麼一個張天師,那時對方被吳文才請動,收了重金而做法來對付自己。
後來其法術被破,行動失敗便連夜卷了細軟,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當時遺留現場的一塊夜叉圖案木牌,至今還放在陳劍臣的書筪之中呢。
那個張天師和這個張天師有沒有什麼聯繫?事情不會那麼巧吧……轟隆!突然之間,簡直就是晴天一記霹靂,一聲巨響,震得地動山搖般,人皆駭然色變。
陳劍臣霍然抬頭一看,見本來還算晴朗的天空猛地烏雲四合,鋪天蓋地垂落下來,彷彿直要壓到人的心頭之上,有一種令人發狂的壓抑感。
寒冬驚雷,事有反常,實在罕見得很!第一百零八章:風雨天有不測風雲,烏雲四今,雷申交加,不過半晌功夫,傾盆大雨就從天空上潑了下來。
好一場大雨!就算在酷夏時節,如此浩大的雨勢也很是少見,眼下在這嚴寒季節里發生,實在令人感到驚訝。
馬車疾奔,馬六沒有帶著蓑衣,幾乎被淋成了個落湯雞,不過他經驗老道,把馬車控制得妥妥的;而陳劍臣早已避入車廂之內。
聽著雨點僻里啪啦打在車廂頂篷的聲響,猶如雨打芭蕉般,密集成一大片。
陳劍臣面色凝重,雖然他知道在冬天打雷下雨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是眼下這一場雨來得特別蹊蹺碰巧,讓他不得不打醒一番精神來。
嬌娜坐在另一側,神色也有些異樣,不知在想著什麼。
小菊在一邊問道:“先生,你學識淵博,那今天為什力會打雷下雨?”陳劍臣為之啞然,這小姑娘問得天真,就算他學識再淵博也不知道天為什麼會下雨呀。
他又不是龍王,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便打趣道:“據說四時雨水都是由龍王主管的,小菊你應該到龍王廟裡問龍王去,說為什麼今天會下如此大雨。
”嬌娜道:“這世間哪裡有什麼龍王?”小菊疑問:“小姐,世間怎麼會沒有龍王呢,否則,又哪裡來那麼多龍王廟?”嬌娜哼了聲:“說你也不懂。
”陳劍臣心一動,問:“皇甫小姐,你說這世間沒有龍?”嬌娜回答:“爹爹說世間有龍,但龍是龍,龍王是龍王,兩者不是一回事。
據說龍族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可和民間傳說的主管風雨的龍神是兩碼事。
”她雖然不好讀書,然而長年跟在爹爹身邊,倒是聽聞到許多隱秘之事。
陳劍臣追問:“那皇甫員外說龍是什麼樣子的呢9”嬌娜卻搖搖頭,道:“爹爹沒說過,我估計他也沒見過。
”這個當為大實話,雖然皇甫員外是一頭老狐狸,修鍊了幾百年,見識無數,但是否見過真正的龍實在不好說,相信很多的也是傳聞。
不過從嬌娜剛才的言語中,陳劍臣倒可以推測出許多深一層次的東西……所謂神,根本就是人民百姓的念頭所化,所跪拜出來的;土地城隍這些就不用說了,直接由陰司派遣鬼魂擔當。
諸如各種關於神仙的傳說,更只是修為高深的修士們的行跡而已。
凡人少見多怪,不懂所以然,就把他們當做神來拜了。
而龍就算存在,也屬於妖一類,天生本體強橫,壽命長久,加上能呼風喚雨,自然而然就會被百姓們稱為“龍王爺”所以各地龍王廟遍地開花,每到乾旱之時便祭拜三牲,求龍王爺降雨。
然而無論他們多虔誠,祭禮多豐富,真正的龍能否聽見實在值得懷疑;退一步說就算聽見了,會不會施展法力來降雨救急更值得懷疑。
故而旱災年年有,求雨年年求,及時雨卻不見幾場。
哪怕下來了,估計也是適逢其會的多。
不下雨的,某些神棍便把罪過全部推到求雨者身上,說他們心不誠。
好一句“心不誠”足以秒殺一切質疑;和“莫須有”三字有得一比。
車子開始顛簸,陳劍臣坐得穩穩的,思想八方,在一點點地融合對於這個世界的考慮,盡量想得出一個完整的世界觀來,從而得到清晰的認識。
“小姐,先生,到家了。
”不知多久,馬車終於停到了胡庄大門之外。
馬上有僕從打著油紙傘出來迎接嬌娜他們進去。
“爹爹呢。
”嬌娜剛下車就開口問道。
那僕從阿福恭聲回答:“老爺中午時分便出門了,說今天不回來了。
”嬌娜哦了聲。
阿福又道:“老爺真是神了,他出門之時曾對小人說今天傍晚時分可能會下雨,叫我們關緊窗戶,我還不信呢,結果打雷下雨什麼的,一下子全應驗了。
”“什麼?”嬌娜頓對面現緊張之色爹爹說今天會行雷下雨,難道這場雨是他攪起來的?想到某個可能性,她一顆心頓時揪緊起來,轉身就要衝出去。
陳劍臣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沉聲道:“皇甫小姐,外面風急雨大,你要去哪裡?”嬌娜道:“我要去找爹爹。
”陳劍臣喝道:“這麼快你就忘了今天之事?”嬌娜一呆。
陳劍臣道:“老員外眼下根本不知道在哪裡,也不知道做在什麼,你能去什麼地方找人?”其實聽到阿福的話,他心底也隱隱覺得皇甫員外這話很有深意。
只是目前情況未明,無法做進一步的推斷證明。
又想起今天出門時的情況,陳劍臣敢斷定皇甫員外就是想女兒跟隨自己出去到蘇州,把嬌娜支開,他好一個人去做某些可能會危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