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 第79節

出到外面,陳劍臣馬上叫香兒過來,面授機宜。
香兒人小,但十分機靈,又是在遛鳥樓里伺候人的,所見所聞頗多,早養成一副聰明伶俐的性子,得到陳劍臣的吩咐后,連連點頭。
他們兩人就佯裝閑逛,到處尋魯公女的蹤跡,不料找了一炷香時間都毫無現,心裡不免有些急躁,尤其香兒,急得快又要哭了。
出來的時間太久,未免會讓人生疑,無奈之下,陳劍臣只得又帶著香兒回去。
此時畫舫中庭的桌子上基本都坐得差不多了,宴席也早開放,胱籌交錯,人聲鼎沸,甚是熱鬧。
陳劍臣重新入座,和皇甫員外說些閑話。
忽然站在他身後的香兒伸出小手在他背上捏了一下。
這丫頭手上不知輕重,疼得很。
陳劍臣微一回頭,就見到香兒在悄悄給他做手勢。
順著手勢一看,正見到中庭門口處進來兩個女子,當先一個,滿臉脂粉,披金戴銀,小步子一扭一扭的,看起來就像個小姑娘,但論起年齡卻是小姑娘的媽了!她後面的女子才是真正的青春逼人,身形妖嬈,穿的很樸素,但光從身段上看,已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只可惜她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面紗,只能看見一對漂亮月牙眉,以及眉下的如星辰明亮的大眼睛。
從香兒的表現,陳劍臣立刻就知道,此女正是她家小姐魯公女!陳劍臣目灼灼,密切注意魯公女的一舉一動,見她自進入中庭后,頭便很自然地微微垂了下去,一雙玉手,正捧著一具古琴。
利器,當藏於此琴中!陳劍臣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皆因魯公女身上,其他地方根本沒有辦法藏起來刀刃,最好的藏刃之處,顯然就是古琴裡頭。
看來她也是苦心孤詣地準備了很久的,有備而來。
她們走進來,在座眾人的目光一下子便看了過去,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落在魯公女身上,不乏大有心思者。
李逸風第一個站了起來,走上前對那領頭的女子道:“張媽媽,這位便是你所說的,那位來表演琴樂的陸姑娘嗎?”那張媽媽笑道:“正是,陸姑娘的琴技當真是舉世無雙,人間不得幾回聞呀!”李逸風哈哈一笑:“張媽媽說話好不誇張,如果此女琴技如此厲害,怎麼以前不曾聽說過。
”張媽媽回答:“陸姑娘不是本地人,而是路過蘇州的,只是剛好沒了盤纏,這才屈尊答應表演一曲,賺取些費用。
”李逸風哦了聲,注視著魯公女,道:“果真如此。
”張媽媽回答:“這哪裡還有假……”卻一下子被李逸風打斷:“陸姑娘,你來回答。
”魯公女微微一彎身,道:“妾身不敢虛言。
”其聲嬌嫩,猶如黃鶯初啼,聽得人耳朵一下子就酥軟了。
李逸風大笑道:“好,不過你既然要來表演,何不揭開面紗,讓本官人一飽眼福。
”後面立刻響應起一片哄然。
張媽媽小聲道:“大官人,陸姑娘不是畫舫上的,所以”“你閉嘴!”李逸風一聲叱喝,道:“這小娘子既然上得畫舫來表演琴藝,那就得依照畫舫上的規矩做事,趕緊脫下面紗來讓本官人以及所有的貴賓看一看。
嘿嘿,小娘子你也不必害怕,本官人一向講道理,如果你長得真入我眼,自有重賞。
”魯公女頭部越低垂,黑如雲,道:“妾身容顏粗鄙,不敢驚嚇大官人,以及一眾貴客。
”李逸風哪裡聽不出她的推搪之意,冷哼一聲,道:“廢話真多,莫非要等本官人動手?”跨前一步,作勢要伸手去扯掉她蒙面的面紗。
與此同時,陳劍臣分明見到魯公女的右手正悄悄藏在古琴的底部下面,似乎把握到了什麼利器一般,連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一她要等李逸風近身,然後抽出利刃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到了那時,定教刀光現,血光見。
“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就在這千鈞一之際,陳劍臣後面的香兒再也按耐不住,把陳劍臣的囑咐拋到九霄雲外,不經同意就快步沖了上來,一下子衝到魯公女的面前去。
!。
第九十三章:託付眼看自家小姐就要受辱,護主心切的香兒再也把持不住,急叫出聲,疾步沖了上去——這一下,全場嘩然,紛紛注視過來,要看發生了什麼事。
此時皇甫員外也覺得疑惑,轉頭看著陳劍臣——香兒不是他的貼身丫鬟嗎?陳劍臣心裡叫糟,忽而作揖道:“員外,小生求你一事。
”如今情況,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皇甫員外算是一根“救命稻草”。
皇甫員外哦了聲,眼珠子一轉,心道這正是一個契機:“公子有話請直言,老朽定然傾力相助。
”陳劍臣道:“小生請員外保那二女下船。
”——他指的,正是魯公女和香兒。
皇甫員外呵呵一笑,答應得非常爽快:“小事耳。
”說著便起身離席,踏步走向李逸風。
香兒突然衝出,事發突然,不但李逸風,就連魯公女都呆住了,看著自己的丫鬟出現在船上,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自然也沒辦法執行原先的刺殺計劃,放在古琴底下的手縮了回來。
皇甫員外把李逸風叫到一邊,一陣耳語。
後面陳劍臣察言觀色,見到那李逸風一時激動,一時冷然,似乎並不願意在眾賓客面前丟自己的麵皮。
好在隨著皇甫員外的繼續說動,他終於長吁了一口,一擺手,不再言語,倒是朝陳劍臣這邊掃了一眼。
看到這一幕,陳劍臣就知道事成了。
其實也幸虧魯公女此時沒有暴露身份,也沒有亮刀子——話說回來,香兒突然衝出去,反而在客觀程度上阻止了事態的惡化程度,不知算不算歪打正著。
當然,她家小姐的報仇計劃也隨之付之東流了。
可怎麼說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根據陳劍臣的觀察,如果剛才魯公女真要出刀,並不能保證一定能刺死李逸風,畢竟雙方一個是魁梧男人,一個是弱女子,在力量上相差有些懸殊。
陳劍臣不知道皇甫員外用了什麼法子,從而使得李逸風讓步,但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他自覺沒必要繼續留在畫舫之上了。
皇甫員外果然老道,早就想好了一切,安排妥當,已請李逸風讓人把“黃龍飲水”劃到邊上靠岸,隨後和陳劍臣等人一同下了船。
腳站實地,香兒終於確定自己和小姐都脫離了虎口,忍不住抱著魯公女哭成一團。
魯公女本想責罰她一番,但話到喉嚨又說不出去了。
香兒忠心耿耿,本身並沒有過錯的地方。
反而自己,在沒有實際施行刺殺計劃后,倒有些如釋重負之感,全身軟軟的。
陳劍臣對皇甫員外一拱手,歉意地道:“勞煩員外了,還累得員外宴飲掃興,喝酒不成,真是過意不去。
”皇甫員外哈哈大笑:“哪裡話?其實老朽應該感激你才對,對於這一次的宴飲,老朽本來就不願意來的,只是耐不住李大官人的催促,才不得不來而已。
”陳劍臣當然不會當真,又問:“對了,員外是怎麼說服李大官人不追究的?”——請來的歌妓,在滿堂賓客之前,莫名其妙地半路被人截胡,被帶下了船,算是麵皮受損了。
李大官人屬於有頭有臉的鄉紳進士,要他賣這個面子,絕不簡單。
皇甫員外眨眨眼睛,道:“沒什麼,老朽就說這位陸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不過她不願意嫁給你所以就逃跑出來,誰知逃到半路沒了盤纏,就只好到畫舫賣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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