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蛇一大,問題就出來了,很容易就會溜出來攻擊過往途人,成為禍端。
蛇禍!那些被堵住的旅人面面相覷,既著急又無奈,誰都不敢以身冒險再往前走了,可往後走也不是辦法,進退維谷間只能寄望蘇州官府方面能收到消息,儘快派遣捕快衙役前來為民除害。
聽到這個事實,王復嘴裡嘟嘟嚷嚷地罵道:“什麼世道,連蛇都能長得那麼大,出來為禍人間了,難道成妖了?”想到這一點,他心一慌,趕緊去和陳劍臣商議。
陳劍臣也有些把握不定,要知道蛇類是會成妖的,白娘子和小青就是典型的代表。
但目前在沒有見過對方的情況下卻不好判定。
畢竟種類特殊的話,蛇類的本體也會成長得異常粗大。
“留仙,你說怎麼辦?”王復要陳劍臣拿主意,在這方面,他早認定陳劍臣是個高手。
陳劍臣一攤手,他能怎麼辦?總不能呈匹夫之勇一個人衝進去和大蛇搏鬥,或者“談判”吧,那根本就是找死。
“拂台兄,我們只能和大家一樣,先等一等了。
”王復無奈,只好命人生火造飯,先把肚子問題解決了再說。
吃過午飯,打了一會盹,果然前面有消息傳來。
好消息!原來是蘇州府衙接到報告,知州大人便派了一名總兵帶領一百名官兵殺了過來——來得倒挺快的,不過他們在峽谷兩邊樹林內一番搜索,並沒有找到大蛇的蹤影,只是發現了一張褪下來的巨大蛇皮。
有蛇皮為證,便直接能證明巨蛇的存在,拿回去,也算立了一功。
趁著有官兵護航,一眾商旅趕緊沖了過去,進入蘇州再說,至於歸程,在蛇禍未除的情況之下,唯有另選路徑了。
在穿過峽谷之時,陳劍臣從馬車中探頭回望,看著身後那片莽莽山嶺怔怔出神。
突然之間,他就看到那半山腰處的一大片樹木彷彿被人在下面砍伐了一樣,一根根地折斷了下去。
從下方觀望,簡直就像林海中猛然翻出了一道波浪。
而下一刻,陳劍臣就看到一條巨大無匹的青色大蛇纏繞著一株高大的喬木,盤旋而上,最後一顆碩大的蛇頭出現在樹冠頂上,對著下方的自己行“注視禮”。
是注視!陳劍臣能清晰地感到,那青蛇就像人一樣,居高臨下,遠遠地注視著自己。
“蛇,蛇在那裡!”另一邊恰好也有人和陳劍臣一樣回望到同一個方向,見到樹上的大蛇,頓時嚇得失《文。
》聲驚叫起來。
隨著他《人。
》的叫聲,眾人紛紛《書。
》抬頭張望,見到那震《屋。
》撼性的一幕,當場就有人雙腿打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而很快,那大蛇便溜下了喬木,迅速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了。
整個過程,總兵和一百名官兵都看見了,但沒有一個人提出要上山打蛇的。
如此大蛇,簡直駭人聽聞,聽都沒有聽過,顯然不同尋常,誰敢上山尋它的麻煩?偌大一個人,被此蛇一口咬住,只怕塞牙縫都不怎麼夠。
只能趕回府城向知州稟告,讓上司定奪,請一些奇人異士來收服了。
馬車轔轔,在飛快地奔赴蘇州的路上,車內的陳劍臣卻早沒有了看書的興緻,回想剛才一幕,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那大蛇,難道真得開竅修出了妖身?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光怪陸離、波譎雲詭了……第八十七章:書痴進入繁華的蘇州城后,王復猶心有餘悸,大叫晦氣,說沒料到大冬天的居然還會碰到蛇出沒,而且是一條身形如此龐大可怖的巨蛇。
事有反常必有妖。
為此他特地問了陳劍臣好多次,問那蛇是不是成妖了;陳劍臣只含糊地回答說自己也不大清楚。
他的確不敢肯定。
或者說,就算肯定了又如何?眼下的情況他也不可能翻山越嶺地去捉妖。
倒是不知道官府方面會不會請能人出手,應該會如慣例般張榜懸賞吧,就像請人上山打老虎差不多。
進入蘇州,找客棧住下,安頓下來,但就在當天晚上,也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其他的緣故,王復居然發起了高燒。
僕從趕緊出去請郎中,診治開藥了,說要躺兩天才能完全康復。
剛到地頭就出現這般事故,王復簡直欲哭無淚,而本來說好要和陳劍臣一同出遊的計劃也只能暫且擱淺。
不過他走不動,陳劍臣卻閑不住,與王復說了聲,便一個人走出客棧,準備四下走走看看,了解風土人情。
蘇州府城比江州大上許多,更加的繁華,哪怕天氣寒冷的冬天,街道上也是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
城中遍布亭台樓閣,又有小橋流水,頗有些江南水鄉裊裊婷婷的氣息。
若是在陽春三月,天空下著小雨,撐一把油紙傘走在大街小巷上,應該更有一番風味。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忽而一陣朗朗的讀書聲從前面傳來,定眼一看,卻是一個身穿青色舊儒衫的男子,手裡正捧著一卷書,一邊走路,一邊搖頭晃腦地讀著,旁若無人,完全地沉浸了進去,根本不理會外人的目光和看法。
天氣正寒,他卻衣衫單薄,左邊腳上穿著的鞋履已破了個小洞,一隻腳拇指都透了出來。
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落拓。
“看,那書痴又出來了……”“真是可憐,聽說入冬后他家裡都斷炊了,可憐他的老母親……”“能有什麼辦法?他讀書都讀呆了,據說其家中的藏書能賣不少銀子,可他寧願餓著,也不肯拿出來賣。
”“呵呵,否則怎麼叫書痴呢。
那些藏書,都是他父親留下來的,他愛之如命,別說賣,就連別人碰一下都不行。
”街道上諸人指著那落拓男子議論紛紛,搖頭嘆息者有之,可憐者有之,鄙視者有之。
聽著這些議論,陳劍臣頗感好奇,便打聽起來,這一打聽,還真打聽出了一個“極品型”的讀書人。
原來此人姓張,名喚蘊,字玉柱,蘇州本地人士,算是書香子弟,其先祖曾官至太守,不過因為為官廉潔,代代相傳下來,財富寥寥,就剩一屋子的書了。
張喚蘊讀書多矣,能做的一手好文章,十八歲便考得秀才功名,每年歲考科考,那都是名列前茅的,然而文章憎命,參加了好幾次的鄉試都榜上無名,一直不能中舉。
他父親早逝,和一個沒有勞動能力的老母親相依為命,自己又沒有經營的能力,家境是一年比一年貧窮,最後東西都變賣光了,只剩下一屋子書,生活越發窮迫,幾乎到了三餐不繼的地步。
換了常人,快要生活不下去了肯定會想辦法賺錢的,張喚蘊為秀才出身,如果動心思的話,賺錢還是比較容易的。
可他倒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整天都窩在家裡讀書,晝夜研讀,冬夏不斷,也不求婚配,至於有親人賓客來訪,說不得兩三句話,他就把客人撂到一邊,自己捧一卷書,大聲朗讀。
試問如此情況,那些賓客哪裡坐得住?趕緊拍拍屁股走人。
其實張喚蘊並不是一心想中舉當官,而是深信古詩名言:“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他之所以深信不疑,倒有些來歷,原來一次他正在讀書,猛地一陣大風吹來,把一卷書給吹跑了。
張喚蘊趕緊去追,不料那書卷掉落的地方正是一個地窖,裡面有腐爛的草叢,挖開來裡面發現了許多腐爛的糧食,早已不可食用——此地卻是古時候存放糧食的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