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 第220節

他為了得到魯惜約,便心生毒計,派遣手下來刺殺陳劍臣。
只要陳劍臣一死,魯惜約便失去一切依仗,再也不能逃脫他的手掌心。
在宋崇看來,魯惜約無親無故,又是脫籍從良的清倌人,可謂弱勢如浮萍,如果沒有陳劍臣替她出頭,她根本無從依靠。
無奈陳劍臣為秀才出身,不好明著下手,所以刺殺就是最合適的手段。
殺人越貨,一向都是江湖綠林中人的拿手本事。
陳劍臣意外還得知,那個所謂的張師爺,很可能便是以前那個冒牌貨“張天師”,真是陰魂不散呀,又糾纏回江州了。
回答完畢,石大蟲雙眼翻白,暈迷過去,四肢猶不斷地抽搐著。
他完了。
此時可見心鬼從其左耳竅孔中施施然走出來,身形居然粗壯了些,恍若吃到了什麼補品一樣,本來有些飄忽的身影,凝實了不少。
陳劍臣心一動,喝道:“心鬼,你做了什麼?”那心鬼剛從石大蟲身上出來,本有些悠然自足的神色,陳劍臣的喝聲如雷,嚇得它趕緊跪伏在地:“稟告主人,小人將這廝的心鬼吃了,未經主人批准,還望主人原諒則個。
”心鬼吃心鬼?陳劍臣大奇,這麼說來,這心鬼還能升級的?倒是件好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在暗中積攢提升力量,本身就不用說了,身邊也在有意無意地拉攏起一個圈子來,嬰寧,小義等等,都算是圈子核心的幫手。
眼下看來,這心鬼也有進化的前景潛質,可以培養成一個忠心手下。
——心鬼為附生陰神,本身並沒有具備多少智慧,只要徹底降服住,自可驅使如役,乃是理想的手下模式,用來刑訊逼供,可謂一流。
當下仔細盤問清楚,知道心鬼通過吞噬同類的方式,便如吃到了大補品一樣,可以提升己身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不過這般吞噬的手段十分粗暴,如同強盜入室搶劫那樣,對方心鬼被吃,魂神同樣大受創傷,淪為白痴。
比如,現在睡在地上的石大蟲。
他的魂神被撕咬得七零八落,受到了永久性的傷害,醒來后就是一個傻子,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了。
淪為傻子,只怕比殺了他還難受吧。
聽完心鬼的講述,陳劍臣笑道:“原來如此……嗯,從此以後,我就給你起一個名字,方便呼喚。
”心鬼大喜:“請主人賜名。
”“就叫做宅妖吧。
”“多謝主人。
”陳劍臣將心鬼收回,嬰寧則用個法子把石大蟲提離陳家,扔到幾條街外,任其自生自滅。
再回到書房,陳劍臣已把房間收拾整齊乾淨了。
“公子,接下來如何?”既然查出了幕後主使者,自當斬草除根,將對方連根拔起,再無法為患作惡。
陳劍臣微一沉吟,道:“且讓他再蹦躂幾天。
”有了提防,卻不怕對方再用陰招。
如果報以雷霆手段,將他們一網打盡,自要用到嬰寧的力量。
然而嬰寧所修道法,講究清凈安寧,介入到太多的紅塵恩怨,沾染到血腥,對於她的心境不是好事,不利於修鍊,往往會致使心魔叢生。
況且,現在也不是合適的出手時機。
嬰寧自是知道公子的心思,是為了自己好,不由一陣沉默。
陳劍臣怕她又私自行動,認真道:“嬰寧,聽我的沒錯,惡人自有惡人磨,自作孽,不可活。
”嬰寧笑道:“公子說話好沒誠意。
”修鍊正氣,卻是不信什麼因果的。
陳劍臣哈哈一笑,心情有所放鬆,道:“其實有些話本來沒有道理,只是說的人多了,就有道理了。
”這一句話更加玄乎,聽得小狐狸嘴巴都鼓了起來。
……大雨滂沱,街道漆黑,一個人都沒有……不,有一個人,鬍鬚濃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從屋檐下茫然走出來,抬著頭,傻愣愣的,任由雨水澆濕全身而不知躲避。
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鬍鬚漢子雙眼無神,一顆心空蕩蕩的,腦袋東張西望,對於身邊的存在全然沒有印象,只是漫無目的地挪動著腳步,不知現在何處,又要去何處。
前方突然閃出兩條身影,都是精悍的漢子,看見鬍鬚漢子,登時衝上來將其抓住:“石三哥,你怎麼在這裡?我們都找你半天了。
”“我是誰?”濃須漢子臉上雨水橫流,傻乎乎地問。
後來的兩個漢子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道:“石三哥,別開玩笑了。
怎麼的,得手了吧。
趕緊回去,大哥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見你久久不回,才派我們來尋找。
”“你們又是誰?”濃須漢子張口發問,不待對方回答,忽而雙手一拍,笑嘻嘻地唱道:“螢火蟲,閃閃蟲,飛來黃竹林,斬竹子,織筲箕,撈黃米,探阿姨……”一路拍手,一路唱著這莫名其妙的歌謠,竟而向著街道的遠方走去了。
瘋了!後面兩個漢子心底一股寒氣,從尾椎骨一直冒到了頸椎骨:一向霸道強悍的石三哥居然像個三歲孩童一般,表現得極為詭異。
第兩百一十七章:再遇“什麼?大蟲傻了?”在一座寬敞的大宅子中,燈火通明,大廳上正聚合一群漢子,在推杯換盞,大快朵頤地吃喝著。
這是協管大人宋崇的新宅子。
宋崇本為江湖綠林出身,雖然洗白上岸當官了,但仍然保留著許多江湖習性,比如喜歡聚眾喝酒等。
他進城當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原先的心腹老部下有不少人都跟隨而來,那石大蟲便為其中之一,甚為倚重,故而被派遣去執行對陳劍臣的刺殺。
“稟幫主……”宋崇雙眼一瞪,那漢子頓時識趣改口:“稟大人,石三哥真得傻了呀,我和李得勝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回來了。
”“現在哪裡?”“就在外面的偏房中安置,用繩子綁起來了。
”宋崇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到他臉上:“你竟敢用繩子綁住他?”漢子不敢躲閃,被打得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哭喪著道:“大人,不綁住他就跑掉呀,他似乎完全不認識我們了,就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宋崇眉頭一皺:“有這種事?帶我去看看。
”很快,在偏房中,他就見到了只懂得咧嘴傻笑流口水的石大蟲,不管怎麼招呼,怎麼叫喚,其都是兩眼茫茫,不知所謂,甚至還開口叫宋崇給糖吃。
宋崇倒吸口涼氣,雙眉緊緊的團到一塊去,忽道:“叫師爺來見我。
”很快,臉色有些蠟黃的張師爺來到,果然就是和陳劍臣有幾回過節的那個張天師張自然。
這廝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從江州逃到蘇州,又從蘇州殺了個回馬槍,回到了江州,搖身一變,變成了宋崇的師爺。
“大人,這是……”張自然走南闖北,見識不俗,望見變傻的石大蟲,心中一驚。
宋崇道:“師爺,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張自然一愣,囁嚅道:“這個我卻有些不明白。
”心裡已像煮開了的水,無數念頭閃現出來:他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當上了宋崇的師爺,也算有個進身了。
後來聽說宋崇要對付陳劍臣,心中大喜過望,暗呼“天助我也”,當即出謀劃策,制定了派石大蟲去刺殺陳劍臣的計劃。
對於陳劍臣的恨,張自然是一日不曾削平,將自己惶惶然如喪家犬的悲催境況全部歸罪到陳劍臣身上去,這一趟回江州,便抱了幾分復仇的念頭。
但其實,他和陳劍臣之間連面都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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