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急浪狂,這艄公無暇多說,趕緊跑出去輔佐了。
在船艙內,陳劍臣凝神望著外面時不時飛起來高過船舷的浪頭,悠然一嘆。
這一場風雨來得猛,去得也快,半個時辰后就風收雨停了,咆哮的鑒江漸漸平靜了下來。
而後數天,一直平淡無事,水路坐完,又開始坐馬車,轎耕而行,直跑得人昏昏欲睡。
這一天,終於進入浙州地面金華縣內,距離浙州城府不遠了。
但因為貪趕了些路,致使到了傍晚時分陷入到一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兩難境地。
道路蒼茫,夜色迫近,顧學政有些心急,所可不肯隨便露宿路邊,就問車夫附近有沒有可以借宿的處所。
那車夫想了一會,忽然道:“前面不遠的山林中有一座燒毀的寺廟,叫蘭若寺,挺大的,可以住人,對一晚。
”蘭若寺?聽到這個名字,陳劍臣不由一呆,馬上便有些急了,情不自禁就脫口叫道:“不成……”第一百五十五章:鬼訊聽說要去蘭若寺過夜,陳劍臣當下不顧身份,趕緊開口叫道……不可!”諸人皆好奇地望著他,顧學政眉頭一皺:“留仙,有何不可?”陳劍臣隨機應對,回答:“學政大人,那蘭若寺既然廢棄已久,定然成為了蛇蟲鼠蟻的樂園,哪裡還能住人?”顧學政本來就有點潔癖,聞言臉色有些難看,又問車夫,看實際情況如何。
車夫恭敬回答說道:“那蘭若寺建立在山麓之下,其中多樹木,很是荒蕪。
加上廢棄多年,平時極少人去前往。
”其實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如今裡面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聽這麼一說,一座破舊崩壞,蛇鼠一窩的爛敗寺廟躍然出現在大家的腦海之中。
顧學政頓時打起了退堂鼓,又問車夫哪裡還能借宿。
車夫想了一會,說再往前趕一個時辰的路,就能趕到一個名叫“青田”的鄉鎮之上。
既有鄉鎮,顧學政不再猶豫,馬上叫車夫繼續趕路。
車夫揮起馬鞭,吆喝著,驅使馬匹賓士。
坐回自己所屬的車廂內,陳劍臣暗鬆口氣:蕭寒楓倒有些不以為然,道:“留仙學長,你管那麼多干甚,我聽說學政大人可不喜歡學生多嘴。
”身為學政,自有上位者威嚴,治下學生不經提問就出聲,顯然不喜。
陳劍臣嘴一撇,心道:你以為我想多嘴嗎?這一路走,他把車帘布撩開,有些好奇地往路邊外張望,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遠遠的,在一片蒼莽的山脈之下,一大片碧綠的樹林之中,隱隱可見有兩三座尖尖的塔頂露出來。
在幕色之下,顯得頗為莊重肅穆一不難想象,在這些塔尖之下,樹林的圍繞中定然存在一座佔地廣闊的大寺廟。
蘭若寺!三個彷彿有魔力般的字眼,每每想及,陳劍臣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熒幕上的種種經典情節來。
先前下意識的讓顧學政改變主意,是他條件反射般的決定,總覺得去蘭若寺過夜的話,必然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只可惜眼下路過金華地界,卻無法進縣城去看望聶小倩,看來得先到了浙州府城再找機會出來了。
馬車飛奔,不用多久,蘭若寺便被拋到身後,漸漸連突出樹林之上的塔尖都看不見了。
陳劍臣在車廂內坐好,一邊嬰寧湊近來,低聲問:“公子,你是不是覺得那蘭若寺有問題呀?”她湊得近,吐氣如蘭,呵得耳朵痒痒的,陳劍臣心神一盪,點點頭表示她問得正確。
另一邊的蕭寒楓見到兩人如此親近的姿態,心裡頓時一嘆:又來了,又來了,怪不得以前留仙學長說不喜風月,原來竟有斷袖之愛,實在……,太刺激了……在坐船之時,他就常見到嬰寧和陳劍臣之間有時候有些表現很不同尋常,根本不像是普通主人和書童之間的關係,反而帶著一些曖、昧,一些玩味簡單地說,有點像是“同志”關係。
在天統王朝的士大夫階層,孌童之風並不少見,甚至被一些文人騷客視為雅事,還寫了不少對應的詩歌辭賦來歌頌,比如其中一句:“懷情非后釣,密愛似前車”其中姿態風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諸葛卧龍的《閱微堂遊記》里就記載著一則類似的故事,名曰《黃九郎》,說是一個叫“何子蕭”的書生,喜歡一名雄性狐妖黃九郎,兩者反其道而用之,日久竟生愛。
故事最後,故有“人必力士,鳥道乃敢生開:洞非桃源,漁篙寧許誤入”之句。
因此,蕭寒楓見到嬰寧如此俊俏水靈,宛如處子,實在人見人愛,陳劍臣對其那樣,其實並不算大驚小怪~書童書童,對於很多士大夫而言,不但鋪裝疊被,暖床更是不可或缺。
由此蕭寒楓反而恍然大悟,靈感大增,心想自家的春宮圖式,又可以進行創新,開闢新的一類題材了,定然紅火大賣啊!想到做到,他頓時不顧顛簸,鋪開文房四寶,開始醞釀構思。
陳劍臣自不知蕭寒楓心中所想的“齷磋”皆因從他的立場上來看,自己和嬰寧表現集熱些毫無問題。
約莫一個時辰后,天已全黑,終於抵達到那青田鎮。
卻是一個人口並不算密集的小鎮子,不過幸好有間客棧,名字十分大路貨,叫“悅來客棧”。
投了客棧,安頓下來,諸人就在一樓用膳。
舟車勞頓,顧學政掩飾不住的倦意,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乾咳了一聲,道:“曾夫子,此處雖粗鄙,但肯定比那蘭若寺好許多,呵呵,幸而留仙提醒,我們才不用借宿荒廟…”一兩位先生,一個姓曾,一個姓許。
蘭若寺?聽到這三個字,客棧內其他的人立刻側面而視,面露古怪之色死死地盯著顧學政看。
眾人的異樣,馬上引起了顧學政的注意,可當他往周圍一看時,那些注視的人連忙別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紛紛低頭吃喝起來。
顧學政眉頭一皺,心道:這客棧的人倒有些奇怪便叫做一名侍衛,叫他讓店小二過來。
那小二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得很是伶俐精靈。
“小二!”店小二觀顏察色,自看出幾分門道,連忙回答:“這位大人有何吩咐?”顧學政沉聲道:“剛才本大人說及蘭若寺,為何其他人都臉色訝然呀。
”話音剛落,那店小二面色一下子就有些白了,雙眼都直起來。
看見他的表現,顧學政更覺得奇怪,手指在桌子上一敲,語氣重了幾分:“嗯?快說其中有什麼古怪”…那店小…二大力吞一口口水,有點哭喪地回答:“稟告大人,大人一定不是本地人士吧。
這才不知道那蘭若寺的情況這個,蘭若寺鬧鬼呀!”聞言,顧學政反而放鬆下來,冷哼一聲:“朗朗乾坤,聖上英明,四海昇平,天下何處有鬼?簡直一派胡言,快快走開,免得污了本大人的耳朵。
”店小二唯唯諾諾,不敢再說,趕緊退開繼續去端菜了。
斥責店小二走後,學政大人猶覺得氣憤難平,拂袖道:“還以為是什麼事?卻行此裝神弄鬼之言,哼,都說浙江學風昌盛,教化得體,如今一看,不過爾爾。
”那許夫子勸說道:“學政大人何必動氣?不過是些山野村夫的無端之說罷了。
”曾夫子同樣出言勸說一對於他們而言,謹奉“子不語怪力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