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在平江樓用的。
從海邊看完奶奶回來,連月回到老宅又重新盤了發化了妝。季家在香江數代經營,雖然現在重心已經北移,但是龍過留形,五代嫡孫攜妻子回香,也總有那麼幾家故人可以一起聚聚的。
“季太還是那麼風采依然。”
桌子寬闊,提前相約而來的故人也有幾位。連月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正在交談的幾個男人微笑,頭頂明亮的白光落在了她脖頸間華貴的項鏈上,印得她的肌膚白的發光。旁邊穿著暗紅色旗袍的女士已經舉起了酒杯,露出了她手腕上帝王滿綠手鐲——連月也淺笑著舉起了酒杯,淺淺的酒液在酒杯里旋轉,折射著光芒。
“叮。”
酒杯相碰。一顆白金鑲嵌著的小白鑽在她的手指上閃爍,低調又奢華。
小小的戒指,小小的克拉。不算很大,但是卻是和項鏈一套的古董。據傳這是維多利亞時代某位王孫的物品,幾十年前由尚為風姿綽約的奶奶拍賣下來,歷經幾十年,又留下來到了子孫——她這個孫媳婦手上。同樣屬於古董的,還有她現在身上穿的這套白色的禮服;這同樣是數十年前的高定禮服了;時尚總是一代代的輪迴,這件屬於奶奶的保養極佳的華裳在經過了這幾天的一系列尺寸上的微調后,重新在她身上又散發出了光華。
“會長近來可好?”
酒杯輕輕一碰,連月自然是認識這位女士的,而今只是看著她的臉微笑,“看您的氣色,倒是比上次見面好上了許多。”
上次見面是在外交部的某次活動上。這位梁女士雖然身在香江,可是卻巾幗不讓鬚眉,是那香江什麼會的會長——所以才獲得了部里的邀請,著實能幹。
是有魄力的女子。
“托您的福。”
這話好聽又並不那麼奉承,比連月大上一輪還多的梁女士淺淺笑了起來,又和她碰了碰杯。連月輕輕的抿了一口酒,梁女士還在微笑,“上個月我又去了一趟S城談上次外交部引線的商務合作問題——”
這商言商,而且還有幾個關鍵字是十分敏感,在桌几位先生的目光都投了過來,梁女士的聲音繼續響起,“還見到了李部長的夫人白蘭女士。”
有人輕輕的點了點頭,連月微微挑眉,也微笑點頭。
“我們談了一些慈善的話題,白會長可是對你讚不絕口,說你是好的表率。”梁女士只是笑,“等我回來把新生基金給幾家的太太細細一聊,咱們好幾個太太呀,也說要組建一個慈善基金——”
是這件事啊。
桌上已經有不少目光看了過來,季總眉目英俊,目光也在其中。燈光落在她的眼裡,連月挺直了背,只是微笑,“那真就是好事了,難得各位姐妹也有心——靠各位出力,也是各位的善心。”
“最近種英局勢……”
“外貿摩擦。”
“北面的那位……”
“李先生……”
這個話題沒有持續太久。連月和桌上其他的太太微笑低聊,時而交流下珠寶華服和最近流行趨勢——已經有人認出她身上的珠寶就是季家太太的古老傳承了,她坐在桌上,一邊舉著手侃侃而談,一邊保持著微笑。
到底是傳統節日,晚餐聚會早早的散了,小兩口踩著燈光登上飛機,專職賣萌了一天的小季然已經儼然累得在父親的肩膀上流著口水呼呼大睡。
“有時候感覺自己還在托太太的光。”
飛機上還有兩個卧室,連月靠在床頭,看著男人抱著兒子也進了卧室,小心翼翼的把兒子放在床上,他的聲音含笑還在耳邊,“今天Denny說了那麼多局勢,也不見你接話——”
男人笑,“我看他也是想聽你說說的。”
“你們男人談話,我們女人一向不插嘴。”
一向獨立自主的季太這回難得了以夫為天了起來,她靠在床頭抬手,只看著手上的戒指咬唇笑,“他自然有他的信息渠道,這些話題我也不好說。”yūsんūωūЪìz.cΘм()
她的身份,也不適合在這個場合談這些話題。
外交部的身份實在是太敏感,季總卻又是個大資本家。這也是她總是受人關注又身份略顯尷尬的原因——在大陸還好,在香江,又格外更尷尬了幾分。或許其他人很多話可以說,很多意見可以發表,但是她卻是真的要謹言慎行,又恐被人竊聽利用,解讀出什麼“部里”的意思來;
要是換個場合換個人——嗯,連月腦里閃過一個傢伙黑臉白牙的樣子,她倒是可以和他無拘無束的討論幾百個回合。
不過他的料也確實比她多多了,她到底只是外交部的底層小員工。還是在幹部司這種後台單位。
“什麼男人女人?”
男人放好了兒子,回頭把門鎖上,又笑了起來,“這次連月你是跟著我來香江,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接待規格;倒是委屈你了。下次你要是跟著你們劉部長來,恐怕接待規格就要比這回高多了,到時候特首親自出面——”
“那也得劉部長讓我隨行而且當我坐他旁邊才行啊。”
提人不提短,外交部萬年科員連月女士被人提起了傷心事,沒忍住瞪了這個亂開玩笑的男人一眼。男人卻已經微笑的坐了過來,俯身抱住了她的腰肢。他低頭去親她的脖頸,溫熱的熱量噴洒在脖頸,連月微微的抬起了頭——她卻又想起了什麼,抱著他的頭笑了起來,“等我當了副部長那天,嗯,”
是男人已經翻身壓到了她身上,女人呻吟了一聲,只是抱著他的頭吸氣,“小季啊,到時候你就跟在我後面,嗯,我指定你天天給我提包~~”
“那就先謝謝連副部長賞識了啊。”
是什麼讓這個女人做夢都只敢做個“副”部長了?男人本來正埋首在她的脖頸間努力,聞言卻也一下子破功,噗嗤一下子在她身上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