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 - ×ⓨùsⓗùщù.⒞⒞ 差(20.喻寧)

陽光落在春花上,他在沙發上看著她,眼睛狹長,嘴角含笑,肖似他的父親。連月後背發緊,挪開眼,搖頭咬唇。
上前一步,她先放下兒子,又俯身伸手去從他的懷裡抱起了女兒。
髮絲飄落在他的肩上,男人帶著汗水的氣息就那麼沖入了鼻腔。柔軟的手指直直的插入了他抱著孩子的小腹間,拂過了他的胸腹。男人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只眯眼看著她近在眼前的俏臉。
容貌如花。
大腿微輕,女人的氣息近而復遠。女嬰已經落在她懷裡,小肚子起起伏伏,依然睡得那麼安穩。連月低頭看著小小的嬰兒,又看了看他。
男人的視線還在她身上。
虎年已至,面前這個男人鬍鬚拉茬,胸膛起伏,臉有點黑。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神色譏誚,好像和以前真的有了什麼不同。
“為什麼不?”
兒子已經靈活的滑下了沙發,男人還坐在沙發上說話。她看了看他,卻根本無法從他的神色里看出什麼來。
“把寧寧給我養,”他看著她臉,一字一句,“就改名叫喻寧——”
“不。”
喻寧。
喻。
這個姓氏普通,卻又那麼不普通。似乎想一想這個姓這個名,都覺得心如重鼓,光芒萬丈了起來,閃爍著太陽的光輝。心裡似乎又有什麼在蔓延瘋漲——可是,連月抱著孩子,又低頭看著小寶貝沉睡的顏。這陽光卻又過於的熾烈,把那些蔓延瘋漲著的一切,在那一霎那都曝晒成了飛灰。
什麼也沒留下。
內觀其心,心無其心。
外觀其行,形無其形。
人有此情,繼而生念。應接有念,是謂妄緣——
無念,即無緣。
連月搖了搖頭。
這個舉動彷彿砍斷了什麼弦絲,又如同巨石終於墜落。她又抬起頭來,笑容明媚。
“寧寧姓季啊,”她只是笑,“喻恆你亂想些什麼?你想要孩子,自己去找人生——”
長嫂如母。
“老大不小了。”她又補充,學著媽咪的口吻。
秘密,卻只能是秘密。
她也有了需要信守的秘密。有需要守護著的人。喻恆還在沙發上看著她,目光凌冽,是她從來沒有經受過的眼神,似乎他變了個人,又要從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里看出什麼來——前幾天的那幾條微信,他要去的行程表,他現在說著的話。似乎有什麼巨鱷就在平靜的水紋下,她卻什麼都不想再去想。
寧寧已經在她懷裡,是和她活生生的聯繫。
男人看了她很久,又再次看了看她懷裡的襁褓,終於挪開了眼。
“也好。”他默了默,最後哼了一聲,“不知福——”
也好呀。ρǒ①捌ɡν.cǒм()
好與不好,只能這樣罷。
把孩子丟給了保姆,廚房端來了燕窩。旅途勞頓,連月看了他一眼,在沙發的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下了。剛剛端起了碗,眼角卻又一晃。一團黑影靠近,沙發墊子重重的一陷,碗里的燕窩微微盪了一盪。
這個傢伙。
這距離,隔得不遠又不近,足夠他身上濃烈的氣息撒入鼻腔。迷彩服上的花紋就在眼角,連月微微往旁邊挪了挪——卻已經是沙發最邊上了。她抬頭去看他,男人也正斜眼看著她,一個手機屏幕已經懟到了她的眼前,“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表叔公?”
“什麼?”
什麼表叔公?
燕窩剛剛才到嘴邊,話題變得太快,屏幕上泛黃的紙頁已經到了眼前。連月微微一愣,這陳舊紙頁上面的手寫字——“雲生縣革命烈士登記表”。
猶豫了一下,她放下碗,又看了看喻恆的臉色。他現在坐在她身邊,手裡拿著手機,面無表情,但是比剛才的似笑非笑正常了很多。
“連大壯,男,漢——”
連月接著看了下去,睜大了眼睛。她心裡一跳,又看了看旁邊面無表情的男人,伸手去拿他手裡的手機。她的指尖掃過他的,男人一鬆手,任由她拿過了。
“連大壯,男,漢。”
“雲生縣花木鎮大平鄉一馬村人。農民。於XXX6年參加革命,后編入XXX軍團……”
這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檔案了,紙張發黃,邊角還有了自然的破損,看起來一扯即碎。這搖搖欲墜的紙或許本身也快成了珍貴文物,上面規整的手寫字還有一些是繁體,連月低著頭,仔細的辨讀上面的字跡,沒有說話。
“這是我找人去查的。說是翻了好多舊紙堆——這是你表叔公不?”
男人還在旁邊說話,“你是這個村的?一馬村,這是什麼怪名字?連月我怎麼記得你當年的戶口不叫這個名字?這個人過世得很早啊,才26——”他頓了頓,“親屬這裡,怎麼寫的是侄子?他沒個後人?”
“我不就是他後人?”這個人話太多,連月微微皺眉,又抬起了眼,眼裡有些薄怒。男人還在旁邊,正黑著臉睨她,是有些不一樣了——她鬆了一口氣,又放溫柔了聲音,“這應該就是他了。算起來是表表表叔公。我當年聽我爸說,這個表叔公18歲就參加了革命,也一直沒有結婚。”她又看了看旁邊的這個男人,笑了笑,“家裡窮,飯都吃不飽了,哪裡有錢結婚?我聽我爸說,他是因為跟著部隊走有飯吃,這才走了——就沒有回來過。”
“可不就是?”
原來以為紈絝子弟不懂這些,沒想到喻恆居然還和她接上了話,“我家老爺子,當年可不也是因為被人佔了地,氣不過,這才幹了革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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