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 - ×ⓨùsⓗùщù.⒞⒞ 差(18-19.和解)

愛或許會變。
連月站在鏡前,看著面前男人稜角分明的臉。他沒有看她,只是看著面前的鏡子,身姿挺拔,面無表情。他的容貌和十年前初遇的時候依然一樣——又或許已經不大一樣。歲月無情,十年的商場磨礪或許已經沾染上了他的神色。
就像是她自己,也已經和十年前大不相同。
女人沒有回答,只是斂了眸色,手指在他的襯衫上緩緩摩挲。布料筆挺,質地柔軟,滑過了她的指肚,不知道為什麼,又在心裡烙下了微酸的印跡來。
“前晚你說了不想走。”
季家有幾架飛機,季總已經調走了一架,她不想在C市再待,又想著買張機票回S市。管家說她先和FO聯繫,看看能不能馬上再調架飛機來。一個人坐在露天的長椅上,連月又拿起了手機,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了一條簡訊。
NianGee。
女人垂眸看著上面的文字,“那就不要走。”
隔了一個時間提示,又有一條:
“最多不過,就和媽一樣罷了。”
“不要再瞞我。他過來,我要知道。”
女人閉了閉眼睛。陽光再次刺破了薄霧,落在了她白的透明的臉上,就好像把什麼內心的隱秘,給生生的攤在了陽光下。
“好。”她打著字,手指發著抖,又閉了閉眼睛,把手機按在了胸膛上。
過了一會兒,她又睜開眼,抖著手指,把這個好字刪除了。
“等你回來。”這幾個字在屏幕上清晰,游標閃爍著。女人垂著眸,手指又頓了頓,把那個“來”字又被刪除了,又改成了“家”。
發送。
那邊沒有再回復。
FO到底很快回復了過來,季家買的三架飛機,一架季總剛剛起飛去阿三國,一架給董事長使用在美國,還有一架飛機正在飛澳洲的途中,是天意的高管在用。這三架飛機本來就是FO租給集團使用的,算是天意的使用權——現在就算馬上申請航線和調配美國的飛機回來,最快也要三天。
連月等不了三天。
這個差出得渾渾噩噩又讓人心生疲憊,現在她只想回到她的小窩。讓FO的人給她和隨從們買了機票,連月戴著口罩坐在公務艙,四周還有別的旅客。她的表情和行為都十分低調,一點架子未露——
都是平凡人罷了。
“白文問,到底什麼是愛呢?”
路途無聊,白雲就在腳下,連月打開了平板,又翻起了女作家即將結尾的著作。又翻看了二十幾章,儼然已經看到了這篇文的結尾。白文最終打掉了腹中的孩子,三人又一番糾纏之後,她辭掉了工作,選擇了去澳洲留學——特意避開了英國。
“我不想去哪個地方。”書里寫道,“凱利從那裡留學回來,顯然並不是英國有什麼錯。可是我也不想為了顯示自己已經不在意,而故意要去挑選這麼一個地方展現“已經和自己和解”。”
“我自己已經和自己和解,自己知道即可,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纖纖的素指在平板上敲了敲,發動機的轟鳴那麼的明顯。連月垂眸,看著上面的文字,心有所觸。
碧荷的臉從腦海里滑過。林太太看起來溫溫柔柔,說話溫柔,氣質嫻淑,整個人溫和無害——沒想到文意里,卻是那麼鋒利,和倔強。
溫柔又倔強的人啊。
和自己和解。
“我就是在想,為什麼一定要去澳洲留學,”
作為這本書的第一位讀者,連月誠懇的打著字——現在沒有連網,自然也是發不出去的,“就算和自己和解,也可以一直留在國內的。”
“也可能是為了換個環境,”下了飛機之後信息自動發了出去,女作家顯然還在等著先生回家,回復得很快,“就是給自己新生活的意思吧,新的環境,也許可以遇見更好的人。”
一個常見的結尾方式。
一個有些俗套的三角戀故事。
新的環境,並不意味著就會有更好的人。她出國六年,彼岸什麼都沒有——不過書里自然要傳遞真善美,就是一個美好的留白罷了。
“考慮國內出版不?”
坐在家裡的車上,窗外是熟悉的機場路。別人的文章,她也不好說什麼,連月打著字,“我認識國內的一些編輯,要不要我發過去給她們看一看?”
“發吧,先把我匿名,”那邊說,“千萬別說是我。讓人認出我來——丟人吶。”
“哈。”哪怕心裡還有些酸澀,連月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差(19.我很喜歡她)
19.
和自己和解。
手指輕輕摸了摸屏幕,連月嘆了一口氣。退出了和碧荷的對話框,她又看向了窗外。
曾經以為自己混跡人生,怎麼都算有一些優秀的品質。可是現在看起來,就連這些優秀的品質,自己也要失去了。
“等你回家”。
這幾個字還在對話清單里,沒人回復。他應該已經到了阿三那邊——這個男人,明明是天之驕子,其實卻是不必和她這樣的人攪和在一起。他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就像那個Denny一樣。
是去的黃海路,不是大宅。
三輛車的車隊滑過了那條支路,又慢慢滑進了院子。院里已經停穩了一輛黑色的大G,外形粗糙又醜陋,彰顯硬漢氣質。
是某個人的品味。
下車的時候,連月頓了頓,又側頭看了看這熟悉的車牌。管家已經笑容滿面的站在門口問好。身後已經有傭人出來搬運行李,女人一個人慢慢走進了客廳,果然有男人的身影在沙發里晃動,兒子快樂的笑聲已經傳來。
真的來了啊。
“咯咯咯——”
“寶貝兒!”
兒女是牽動著母親心臟的血脈,只是聽見小傢伙的笑聲,女人臉上已經有按捺不住的笑容出現。緊走了幾步,連月繞過了沙發,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小小的兒子正坐在地上,懷裡抱著男人穿著襪子的臭腳。男人穿著寬大的迷彩服,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手裡抱著一個襁褓,腳上還推著一個——不知事的兒子絲毫不知道自己正在抱某人的臭腳,兀自東倒西歪,還大張著嘴咯咯直笑。然後他又低著頭,大張著嘴,想要去啃男人腳上的臭襪子——
“然然!”ρǒ①捌ɡν.cǒм()
這場景,簡直讓人有一股氣直衝到了頭頂,連月氣急攻心,急走了幾步,一下子把兒子從那臭腳丫前抱了起來。
“喻恆!”女人抱著兒子,站在他面前柳眉倒豎。
男人也已經抬起頭,劍眉入鬢,皮膚微黑——鬍鬚拉茬。不知道多久沒剃鬍子了,這樣的形象讓他似乎老了好幾歲——
他眯著眼睛看她,面無表情。
“你,”連月喘了幾口氣,面前男人的神色讓她莫名的矮了幾分,“你怎麼能讓然然啃你的臭襪子?”
“媽咪——”小傢伙不知道自己剛剛乾了啥,卻已經認出面前的人來,高興的抱住了她的脖子。男人坐在沙發上,慢慢把鞋子穿回去了,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抬著頭眯著眼看她。這神色,是她平時里沒有見過的模樣——卻又好似有些熟悉。
抱著懷裡的孩子,女人慢慢後退了半步,胸膛起伏。
沒有人說話了。
脖子上是兒子柔軟的胳膊。
“媽咪媽咪,”是小傢伙在耳邊喊她。
angus還在快樂的蹦噠,陽光透過了玻璃窗,撒落在了地板上。
“慈澤好玩不?”
過了一會兒,面前的男人看著她,終於開始說話。他鬍鬚拉茬,手裡抱著一個小小的粉紅色的襁褓——和他高大的身材和寬大的手掌比起來,這個襁褓在他胸前是那麼的小,就如同一個玩具娃娃掛在他的胸前。
“還行。”她抿了抿嘴,又看了看他胸前的孩子。寧寧還睡著,在他懷裡,睡得香甜。
心思突然涌動。
他前幾天給她發的那幾條微信。
你現在在哪裡。
行程表。
有人就來了。
眼角突然又有些濕潤。她看著他,心裡情緒翻滾,卻又說不上是什麼情緒。難過?酸澀?還是淡然。
兒子已經乖巧的把頭放在了她的肩上。
“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寧寧長得很有點像我?”
男人就在她面前的沙發上,低著頭終於開始說話。他的聲音平穩又鎮定,只是垂眸去看胸前小小的女嬰。女嬰閉著眼睛,睡得那麼的香甜。
連月吸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咬著唇沒有回答。他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卻又抬起頭來,嘴角微勾,是似笑非笑的神色,“連月,依我來看,你不如把寧寧送給我養——”
女人吸了一口氣,站在面前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和我姓。”他就那麼抱著粉紅色的襁褓,神色似笑非笑,“我覺得寧寧和我有緣,我很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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