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
連月站在衣帽間門口,看著他的臉。男人就坐在床上看著她,眉目英俊,笑意吟吟。
她想起來了。
當初說要給他發工資,本來不過只是一個意趣。他現在竟然還主動開口在找她要錢——還是這一兩千塊的。
“我——”
“給錢。”男人看著她漂亮的臉,只是坐在床上笑,“不給錢,我就要罷工了。”
一,二,三。
女人抿嘴已經坐在床上,紅通通的票子在她手裡顫抖。今天上午才剛刷了兩萬五——不過最近她的經濟尚可,季總三個月前才給她轉了五十萬。本來說要攢錢,現在看起來似乎又可以不用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現在已經算是她人生中比較有錢的時刻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
十一,十二。
“給你。”包里總共才只有一千二,女人數了數,又猶豫了下,轉身遞給了旁邊的男人。男人伸手接過了鈔票,又俯身去看她的錢包——裡面只有幾張零碎子,是真的沒有了。
“沒了?”他明知故問。
“沒了。”她拿著空錢包示意他看,“就剩這點了。”
“行。”男人也沒追究,大方的放過了她。側身把這幾張放在了床頭柜上,他又去抱她,“幹活——”
“今天幹不了活了,”女人被他壓在了床上,手搭在了他的脖頸上,眼睛圓圓的,“我身上來了。”
男人低頭看著她,沒有說話。羣柳散伍肆捌零玖肆零
“真的。”她看著他的眼睛,低聲回答,“是今早來的——”
男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俯身看著她,沉默。
女人仰頭看著他,粉唇翕動了幾下。
“我也不知道——”她咬唇,心裡似乎又有什麼絲絲纏繞了起來,酸酸澀澀,“就是突然來的。”
男人還是沒有說話。
“呼。”胸膛起伏了幾下,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鬆開她,自己躺回了床上。
床墊彈了幾下。
手肘撐著自己,連月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就躺在床上——閉著眼,一動不動。
“來睡了,”似乎知道她就在旁邊看他,過了一會兒,男人閉著眼睛,拍了拍旁邊的空床。
過了幾秒,床墊彈了起來。
拖鞋在地面輕輕走動的聲音。
床墊又是一陷。
被子被人拉開了,一個溫熱的身體躺在了床上,離他不遠——也不近。
“關燈。”他閉著眼睛,聲音低低。
“啪。”過了幾秒,眼前一黑。
一。
二。
男人猛地翻了個身,一把抱住了那具溫暖的軀體。他把她拖了過來,下巴貼著她的頭,他的鼻息噴洒在她的發上,沒有說話。
然後他微微的動了動,筆挺的鼻子在她臉上蹭了蹭,有什麼溫暖潮濕,舔過了她的唇。
“念——念。”ρǒ①捌ɡν.cǒм()
最後個字含含糊糊,是男人已經咬住了她的唇。
“也好。”
有人的聲音在唇齒間溢出,含含糊糊。
匆匆忙忙。
季總前天接了她來,今天早上就又要去阿三國。他沒有喊她一起,或許也明白喊了她也是無用——她這樣的特殊身份,出國回國都是必須提前報批的,不能一時興起。
天色朦朧的時候,他站在鏡子前,挑了昨晚新得的銀灰色斜紋的領帶繫上。搭配他黑色的西裝,鏡子里的男人容貌英俊,眉目沉穩,越發的俊了。
昨晚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幾張紅鈔,已經不在。
“有時候,我心裡是有點不高興,”
女人就在身前,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任由她給自己整理著衣領,聲音低低,“不過現在,想到我要出去——”
他默了默,“還有人在國內看著你。你要是有事,也能馬上找得到人處理,我心裡也放心很多。”
整理著衣服的手指頓了頓,女人心裡一緊,知道他在說誰。她又抬頭看他,卻看見他看向她的漆黑的眼睛。
她挪開了眼,抿著嘴,輕輕搖了搖頭。
“就像是雲生那次,”
男人又看向了鏡子里的男人,鏡子里的男人也看著他,他的聲音平穩,“有他們在——就算我來不及回來,你也能平平安安。”
“嗯。”
不知道為何,眼眶又有點濕。她輕輕的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算是附和。整理他領帶的手放下了,女人又伸手,拿起了那顆黑得光亮的袖扣。
“也好。”
男人胸膛起伏,似乎又嘆了一口氣,他抬起手,任由她別著袖扣。他垂眸看著她漂亮的臉,“我還有兄弟——照顧你。到瞭然然,他又能怎麼辦?家大業大,風高浪急,他就一個人,就更不好搞了。”
“我再努力生生——”不管是不是真的要生,但是現在,她似乎又必須要做這種表態。
“不是你生不生的問題了,”男人只是看著她,眼裡是她看不懂的意味,就如同他的話這是她聽不懂的內容一樣,“有些事,不是靠兄弟個數取勝。親兄弟,有些也禍起蕭牆,以爭產為樂;像我這種半個兄弟——”
他頓了頓,“有時候能搭把手——也只是能搭把手,也未必不是好事。”
女人只是看著他。
“天下之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男人抬了抬手,從她手裡扯開了袖子。他垂眸自己整理著袖口,聲音低低,“爸十年前就告訴過我。只是隨著年紀漸長——每年我都有新的感悟。”
女人沒有說話。
“那天中午開會回來,看見Kevin的那個小助理在看什麼電視劇——”
男人默了默,吐了口氣,自己慢慢扣著袖扣,又說,“裡面有句台詞,我倒是喜歡。是有個女的在問那個男的,愛到底會不會消逝?”
“或許有些愛會變,變成了別的什麼——”男人垂眸,聲音低低,“但是我想它,永遠不會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