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喻書記。
這三個字在深夜突如其來,連月猝不及防,心裡猛地一跳。
外面的人能準確說出她的姓氏。還能準確說出這三個字——這三個字背後隱藏著巨大的信息,非一般人可以得知。連月站在客廳中央,心如重鼓。她看著緊閉的大門,咬緊了唇,還是一聲不吭。
門口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似乎是知道了她在客廳,門外的男人聲音冷靜沉穩,“連小姐,喻書記安排我們來安頓你。請你馬上開門帶好行李,跟我們一起離開。”
還是沒有吭聲,連月默了一下,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貼在了貓眼上。然後她吸了一口氣,捂住了亂跳的心臟——心跳得那麼猛烈,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門外站著兩個男人。一個人不認識。另外一個高高瘦瘦,穿著黑大衣,面無表情。
這個人——
這個人是一直跟著他身邊的人,現在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喻艷他——
連月咬唇沒有吭聲,這才想起輕手輕腳的回屋拿起了手機,不知道是冷是怕,她的手臂都微微的發起抖來。好幾下終於摁亮了屏幕,她這才看見手機上不知道時候已經有了兩個未接來電——還有幾條微信。
微信簡明扼要,是公文的格式:
“連月:
我已安排周偉同志即刻赴滬,辦理你和幼子的安頓事宜。望配合為念。
喻艷。”
“另:
周偉同志長期負責我的安保,你是見過的。望認真核實,勿輕信他人,注意自身安全。
喻艷。”
女人低頭看著手機,全身發抖,咬緊了牙齒,湧出了淚來。
睡前她怕吵到孩子睡覺,把手機關了靜音,沒有接到他電話。
而現在,他的人已經在門外了。
夜深露重。
有野貓的身影跑過了小區的垃圾桶,女人半夢半醒之間,又側身抱住了旁邊熟睡的男人。
對面剛剛有人敲門。聲音還不小。
是個男聲。
還說著什麼。
女人砸巴了一下嘴。孩子哭兩晚而已,真的不至於還要大晚上要去敲單身母親的門。現在的人,戾氣越來越重了——
可憐。
“請喝茶。”
“不必。”
敲門聲已經消失。午夜兩點過的房門大開,冷氣從外面的黑暗中湧入,和屋內的光明和暖氣混在了一起,散發著讓人說不清明的氣息。兩個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客廳,身上還帶著深夜風塵僕僕的冷冽濕意,就像兩顆沉默的樹。女人已經換過了見客的衣裳,眼睛還有些盈盈的秋水。她身姿修長,也站在客廳,手裡還捧著騰著熱氣的茶杯。
“還請連小姐馬上收拾行李。”
兩個男人沒有接她手裡的茶杯,也沒有看她婀娜的身姿,只是四周掃視了一眼,帶著公事公辦的口吻。視線又落向了客廳里幾個她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盒子,他又問,“就是這些?”
“不是——”
另外一個男人已經沉默的動身去搬盒子,連月連忙出聲阻止了。黑大衣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合上的卧室門,“喻書記說還有兩個孩子。是在卧室里?”
“這個是你們誤會了,我沒說要走的。”
這個男人連寒暄都沒有,直達目的。連月看著他嚴肅的臉,吸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這兩個人半夜突然出現在門外,客客氣氣又循規蹈矩,其中一個在連月開門后還出示了工作證——確實是“周勇”無疑。連月把他們讓到客廳,他們卻似乎根本沒準備休憩,也沒準備閑聊,直接就要開始g活。
喻艷突然就派人半夜來“安頓”她。
他怎麼知道她到這裡來了,又為什麼突然要來“安頓”她?她過的好好的——
這裡是她的房子她的家,她又怎麼可能走?
又要到哪裡去?
他又想要怎麼安頓她?
“連小姐,我們是接到喻書記的指示,”
男人站在客廳,看了她一眼,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又說了一次,吐字清晰,一字一句,“今晚,我們需要把您和兩個孩子都轉移到梅園,那邊有人照看您。”
“我不走。”
連月搖頭,又說了一次。
男人站在客廳看她,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我和喻書記,”
連月站在原地,捏緊了手。這三個字從她口齒間漫出,心裡似乎又湧起了一陣膽戰心驚——讓她後背都綳了起來。她頓了一下,“還沒商量好。”
她不知道用“商量”這兩個字對不對。
她有沒有資格和他“商量”?
而且不是沒商量好。
是沒有商量。她沒有接到喻艷的電話——她也不會離開這裡。
這是她的窩,就像是蝸牛不會離開自己背上的那個殼。喻艷他想“安頓”她——
是又是什麼類型的“安頓”?
梅園又是哪裡?
來客站在客廳,一動不動,顯然並沒有被她說服。
“我自己會和他說。”
連月看著他身後漆黑的門洞,那裡彷彿猶如嗜人的獸口,只要她邁入就會進入不可知的未來。未來里或許有著天梯——可以供人攀爬,直達最頂層的雲霄。可是此刻她卻覺得屋裡的光明更能給她確定的溫暖。女人站在客廳,捏緊了手指,聲音平靜,“我不走。你們先回去。”
“連小姐,我們今晚一定得帶您和孩子走。”男人又說了一次,聲音平靜,“這是指示。”
男人在最後兩個字上放重了聲音。
連月默了默,她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她拿出了手機。
“那我來給他打電話。”她咬著唇,手指微抖。
她在恐懼。ρδ①8ù.てδ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