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哇——”
一身嬰兒的夜啼撕破了雨夜的黑暗,女人動了動身體,皺了皺眉,抱住了旁邊熟睡的男人。男人根本沒有被這刺耳的聲音吵醒——還睡得扯出了鼾聲。
“好吵。”
女人嘀咕了一聲,又蹭了一下男人的身體。鼾聲頓住了,男人的胸膛起伏了幾下,然後翻身坐了起來。他挪開了身上女人的腿,汲著拖鞋到洗手間去了。
液體落入馬桶的聲音響起,那邊嬰兒的哭聲還在持續。女人翻來翻去睡不著,又拿起了手機看了看——晚上二點。
打開微信群,她果然看見業主群里已經有人發了一條消息,“誰家的孩子!!!!還讓不讓人睡了!!請某些業主注意個人素質!!!別人還要上班!!!”
感嘆號打的觸目驚心,女人打了個呵欠,沒有附和,而是放下手機又閉眼躺在了床上。過了一會兒,洗手間的聲音沒有了——接著是沖馬桶的聲音,男人汲著拖鞋的聲音又來了。
“睡吧。”
床墊沉了下來,嬰兒的哭聲還在繼續,女人又抱住了旁邊溫暖的軀體。
卧室里格外的寧靜——對面傳來的嬰兒聲音又顯得格外的大了起來。
“好像沒看見她家有老人帶孩子。”
女人閉著眼睛,抱著男人的胸膛蹭了兩下,又嘀咕了一聲。
男人默了一下。
“什麼?”他突然又問。
“就是對面的美女——你回來還想了半天的那個,”女人又捏了捏中年男人的小肚腩,低聲嘟噥,“這都哭了兩天晚上了,突然搬了過來——你說會不會是離婚的?”
“管那麼多幹嘛!”男人默了默,嘀咕了一聲。
“睡吧。”男人沒有興趣,女人蹭了蹭,也閉上了眼睛。這哭聲是大——好歹隔著幾道牆,捂著被子也還能睡了一睡。
帶過孩子的,都理解母親的難。
忍吧。
客廳里開著燈。
怕把另外一個小傢伙吵醒了,連月穿著睡衣披著外套,把嚎哭的奶娃娃抱在了客廳來回走動。小傢伙半夜哭了起來,n也不吃——尿不濕也換過了,卻還是扯著嗓門哭,也不知道在哭什麼。
“別哭啦,別哭啦,”
哭聲在黑暗裡傳出了很遠,連月也怕打擾了別人,低聲哄著她。可是小傢伙張著嘴,流著眼淚,絲毫不減音量。
“寧寧媽媽唱歌給你聽,你別哭啦,”
女人抱著孩子,放柔了聲音,開始慢慢哼自己會的童謠,“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哇~哇~”
“姆媽媽,找娃娃——”
小小的人兒抱在懷裡,女人哼著歌,低頭看著孩子,唱著唱著,竟然自己慢慢的哽咽了起來。
母親。
這些都是母親當年唱給她的歌。
她竟然都快忘記了。
現在她自己也做了母親,可是她的母親,卻早已經離別,再也看不到她的這一刻了。
煙雨蒙蒙,外面的路燈折射出昏黃色的光,雨線如針,悉悉紗紗。
似乎是哭累了,嬰兒終於慢慢的收了聲,閉上了眼睛。連月忍著眼淚和酸痛的胳膊又抱了她好一會兒,這才慢慢的走向了卧室,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了下來。
“砰砰砰!”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的清晰,就似在自己的門口——讓她心裡一驚。
是在敲自己的門?
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著的嬰兒,連月穿著睡衣到了客廳,又拉上了卧室的門。
“砰砰砰。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又格外的清晰了幾分。節奏規律,卻不疾不徐。
這個點了——半夜三更。自己一個女人獨居,誰又會半夜來敲她的門?連月披著睡衣站在客廳,默不吭聲。
“連小姐,”門外男人的聲音並不熟悉,卻準確的說出了她的姓氏。他聲音平靜,帶著公事公辦的意味,“麻煩你開下門,我們是喻書記派來,接您離開的。”ρδ①8ù.てδ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