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衣帽間的格子里燈光昏黃,給裡面的衣物都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這裡只是常用的衣物:他的襯衫褲子外套,熨燙的整整齊齊;她的大衣裙子和鞋子。還有常用的圍巾和首飾,都和他的領帶領夾都擺放在了一起,反射著蒙蒙的燈光。
這裡還有一道暗門,暗門那邊連著另外一個更大的衣帽間。那裡面幾乎都是她的衣物和包包。結婚不過一年多點——季家在穿衣打扮上,倒是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女人站在衣櫃前,面對著滿櫃華裳,依然有些怔忡。衣櫃頂端的格子上,一件黑色的大衣放在原處,疊放得整整齊齊。
那莫名而來的心悸已經消失了,換來的卻是更深的不安。那晚,那個面目模糊的少年,原來——
她全身一緊。
還有後面的幾次相遇。
慢慢的抬起手,修長柔美的手臂伸向了那件大衣,卻又在指尖觸碰到大衣的前一刻,頓住了。
窗外的雨,密密麻麻的下著,悄無聲息。
手臂猶豫了一會兒,又縮回去了。
屋外雨打芭蕉。
葉落成泥。
任由雨打風吹去。
有人傍晚突如其來的回來,然後摔門而去,一夜未歸。
也沒任何的消息。
以往他顯然並不會這樣,就算不回家,也總會忙裡偷閒給她打個電話——
第二天也悄無聲息。
外面的雨下了一天一夜,連月倒也沒有徹底失去了他的行蹤。第二天中午,網上突然爆出“天意某出軌高管的家屬又帶了不足五歲的一對兒女去公司鬧騰,卻差點沒被保安架著轟出”的消息。這個新聞不知道怎麼地突然又上了熱搜,還有不少現場照片爆了出來。
連月低頭看著手機。
屏幕上來勢洶洶的保安表情猙獰,堵著辦公室門口的女人表情倔強又冷漠,地上一雙無辜的稚子,女人身後或坐或站扭頭往這邊看的天意員工——還有圖片上的年輕男人。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正被幾個人圍繞著,眉目英俊,面色陰沉。
所有人的動作和表情都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間,光影交錯,解構前衛,竟拍出了中世紀名畫的感覺來。
“算是她運氣好,正好遇著小季總開完會出來,於是就被她纏住了,”
用戶“是小j啊”仗著網路沒有實名制,說著不知真假的謠言,“小季總請她去辦公室喝了茶,喝了半個小時。”
“c太走了之後小季總又把kellen喊去訓了一頓,kellen出來的時候面如土色,據說在辦公室罵了很久——還說以後要加強安保,取消家屬探望資格,以後不管哪個高管的家屬,都不許再隨意進出園區。”
“kellen這是飛來橫禍呀,老c逍遙他受難——”
“小季總沒說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別人的家事他能說啥?”
連月沒有管下方的評論,只是低頭看了照片很久。
不過一晚上不見,照片上那個人的臉突然就讓她覺得陌生了起來。
就像是她從來不曾認識過他一樣。
以前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笑意yy,眉目溫和,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現在的他,面無表情,面色沉鬱。
似乎又看見了什麼,連月放大了圖片。那英俊的臉慢慢放大——放大了的嘴角,似乎還有些傷口和淡青色。
這是他也挨了鬧?
怪不得要罵人。
拿著的手機頓了很久,女人皺眉猶豫了很久。然後她拇指微動,似乎想幹什麼,漸漸的卻又止住了手——
又放下了。
夜色落了下來。
“少奶奶開始擺飯了?”劉媽過來問。
“好。”連月點了點頭,又對她笑了笑。
不過她一個人吃飯罷了。
寬闊的長方形餐廳擺著長條桌,桌布桌旗和鮮花色澤明亮,寬大的宅子里,只有她和兩個孩子。
無人回來,也無人理睬。
小炒h牛肉,清水白菜,糯米蒸丸子。碗盞精緻,上面花紋的線條優美,米飯盛了半碗上來,顆顆晶瑩剔透,散發著清香。
是媽咪拿過來的米。
女人拿著碗,在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又愣了神。手腕卻又突然覺得酸痛了起來,似乎手上的白玉骨瓷的碗和碗里的米都一下子重若千鈞。
明明都是她愛吃的食物。
勉強吃過了半碗飯,屋裡燈光明亮,連月坐在餐桌前,看著落地窗外的雨絲依舊綿綿。
“這雨要下一周呢,”劉嬸過來收拾了碗筷,看了看坐在窗邊看雨的女人,“下過了這場雨,就可以去挖竹筍了。我看後院里那窩翠竹就能有不少。少奶奶你要是想吃,我隔幾天就叫老張把它挖出來,嫩嫩的,拿來給您燉j——”
“好。”
女人扭過頭,看著白衣黑k的女佣人微微一笑。燈光落在她臉上,明眸皓齒,美的讓人心驚。她站了起來,腰背挺直又修長,“劉嬸你去給我叫下老張,”
女人微笑道,“我今天收拾了一點舊東西——要讓他給我送到h海路那邊去。”ρδ①8ù.てδ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