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梁氏聽著這話,猛的一聽,還真能叫秦二爺給唬住了。
可細下里一分辨,才曉得這事兒不對,在外書院伺候的丫鬟有幾個還沒破身的?稍有些風流樣兒的都叫秦二爺給破了身,這樣的人還能安排到姑娘身邊伺候,要叫人知道了,還不得連姑娘的清白都要叫人懷疑!
若是她自個的外甥女,梁氏還能同秦二爺把這個理兒論上一論,偏生是顧妙兒,是個外八路的外甥女,就是曾元娘那處,若叫她安排,她也是無二話的。只聽秦二爺這話說得到是替人著想,還真有幾分當舅舅的善意——卻叫梁氏暗裡嘰嘲,好個舅舅,還是奉承道,“還是二爺想得周到,我到想不起這樁子事來。那院里都是粗使的丫頭跟婆子,將銀紅安排過去也是能更好地伺候妙兒,她身邊只一個家裡帶來的丫頭,著實也不好看。”
秦二爺更滿意了,“夫人說得好,不能叫人在府里受委屈了。”
梁氏點頭,“二爺,昨夜裡妙兒去長房,也不知道老太太是甚麼個意思,先前老太太還讓妾身居中說和,妾身想著到不好說,免得叫大嫂生氣,如今老太太還是讓大嫂經了手,也不知道老太太那裡……”
“你是說昨兒被她叫去了?”秦二爺倏起站起來,在梁氏跟前轉悠了兩圈,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可是安排著叫大哥成事了?”
梁氏見他跟個無頭蒼蠅樣兒,心下到覺得好笑,“也不知是成沒成,長房那邊的院子,妾身可插不進手去,二爺您也知道的,老太太雖現下兒叫妾身管著中饋,可妾身可動不得長房的人,要真動了,國公爺那裡頭一個饒不了妾身。”
她掃過秦二爺面上一眼,見他面上添了一絲焦急,還再加把火,“若是夜裡就成了事,怎的還未安排二爺您呢。”見秦二爺瞪大了眼睛,她就又將話尾扯了回來,“許是妾身想多了,國公爺那般的人物,怎麼就由得大嫂安排呢。”
秦二爺到不信第二個的,就只愛聽頭一個,就光記著這個,那眼睛就瞪得更大了,好像跟人有仇似的,“她柳氏安敢?”
“長嫂敢不敢,妾身到不知,”梁氏淡聲道,“妾身只知道她是長房長嫂,是國公夫人。”
幾句話就把秦二爺說得心虛起來,就下意識地避著梁氏的視線,“您恐怕是想多了,長嫂如何會這般叫兒,怕是她比我們更緊張。她膝下空虛,總得有個兒子,是她自個生的也罷,還是過繼的也罷,總好過有個親生母親的孩子。”
梁氏嗔怪地瞪他一眼,“二爺也知道這個理兒,難不成她就能聽了老太太的話辦那事兒?恐怕妙兒落在她手裡,便沒的咱們二房的好果子。”
秦二爺知曉柳氏有了身孕還同錦鄉侯被翻紅浪,這胎也是那般落的,就對柳氏有幾分怨言,但凡柳氏把孩子生下來,若是個兒子就成也承繼國公爺——名面上是長房的兒子,暗底里卻是他秦啟的兒子,就同他自個兒的出生一樣,明明只是個窮書生的兒子,到托得母親的肚裡成了國公爺的二爺。“她素來那樣只管著自個高興的性子,真不能由著她。”
梁氏心下沾沾自喜,早就把住了秦二爺的脈門,“二爺您可說對了,不是妾身多心,而是這事上長嫂那裡定會想有個同她一條心的孩子,而不是同我們二房一條心是吧?”
秦二爺聽到這直白的話再聽不懂的話,那他就是傻了,到覺得梁氏說得極有道理,“母親老糊塗了,也不知道是叫柳氏餵了什麼迷魂藥,這人一回來,母親就把主意給改了。不行,我得去同母親說說,不能全由著柳氏。”
梁氏見他急著出去,到不攔著,往椅背一靠,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喝著丫鬟遞過來的茶,邊喝還邊翹著蘭花指輕哼著曲兒,到跟個掌握著大局似的。
秦二爺去了慶和堂,到見著長兄英國公秦致,一見長兄,他不得不歇了那份急切的心,裝個鎮定地坐在下首,朝秦致瞥過去一眼,到想問問長兄昨夜裡碰過顧妙兒不曾——話到了嗓子眼,一瞧秦致透著冷意的面孔,就足以叫他跟個驚弓之鳥似的不敢吭上一聲。
陳老太太到煩透了秦致在跟前,自打這長子回了府,每日總要抽出個半個時辰過來慶和堂陪她,到叫她這個當娘的渾身不自在,偏又不敢叫他走,既是自個兒叫人請回來,這般又急急地要打發了人,豈不是往她自個兒臉上打巴掌。
她這堵著的氣呀,看誰都不順眼,也就不敢瞧不慣秦致,長子往那裡一坐,也沒話同她扯,就坐著品茶,坐上那麼個小半個時辰,讓她都恨不得立時打了人往莊子上去住著,過來反而叫她覺著礙眼。見次子過來,坐在長子跟前還縮著脖子,就跟見不得人似的,讓老太太更為氣悶,“都坐著做甚?都是啞馬了不成?一個兩個的都不說話?不樂意陪我這個老太婆,你們到別往我這慶和堂來。”
秦二爺到是有滿肚子的話想同老太太說,當著長兄的面,那些話哪裡敢說,面上到有些為難,“母親,您別為難大哥,大哥他……”
話還未說完,就見長兄一個冷眼掃過來,他立時就嚇得噤聲,面色也跟著白了些。
瞧他那副窩囊的樣子,叫陳老太太一口氣堵在喉嚨底,沒個出息的,實在是叫她瞧不上,她呢,生了兩個兒子,一個能幹的長子,一個窩囊的次子,長子太能幹叫她心寒,次子太窩囊卻叫她放心。她這個心哪是偏的,打從次子生出來就是偏的,萬事兒都要替次子出頭,“我為難你了?”
她這一問,問得秦二爺又把脖子縮了縮,只敢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秦致到不回答陳老太太,而是看向秦二爺,“二弟,母親往哪裡為難我了?”
一個個輪過來,到最後還是落在他秦二爺身上,叫秦二爺牙齒都要咬得咯咯作響,就跟頭上壓了兩座大山一樣,看看坐在上首的長兄,又看看坐在長兄右手邊上的陳老太太,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說——到覺得自個來得不是時候,早知道該往厲嬤嬤處打探一下,也好過碰上長兄,滿肚子的話也只得往喉嚨底咽下去。
“沒、沒有,”秦二爺回答得很艱難,“我亂說的。”
陳老太太瞪他一眼,瞪那一眼秦二爺根本沒瞧見——他頭都沒抬,就盯著腳尖,想讓這屋子的人都瞧不見他。
秦致還特別的識趣,“母親您看二弟這樣子,半點都不經事的,哪裡能叫他出仕為官?”
秦二爺立時就抬了頭,滿含希冀地看著秦致,“長兄,長兄真要推薦我出仕?”
秦致掃過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也不多看一眼,就好似他同地上的螞蟻一樣不值當他這個國公爺多看一眼,“先前叫母親勸著有這個打算,只看二弟的表現,可我瞧著二弟這沒擔當的樣子,恐怕也擔不了事,這事上也不用考慮了。”
秦二爺張了嘴。
一副兒傻樣子,叫陳老太太看了都得嫌棄,見長子起身出了慶和堂,把老太太可氣得都砸了手頭的茶盞,那茶盞瞧著就不是凡品,看得秦二爺都心疼,“母親……”
“住嘴!”陳老太太控制不住地喝斥他,手指著他,“你就不能給我爭氣點?回回都因著你叫我在他跟前沒個臉!“
“嫡親的母子,母親何來說甚麼沒臉的,”秦二爺還不以為然,沒了秦致的威壓,他整個人就跟著放鬆下來,“母親您得寬寬心,兄長那性子您也不是頭一回領教,何必同他杠著呢。”
陳老太太可真失望,也沒辦法,這也是親兒子,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長子有國公府的爵位,次子什麼也沒有,她自是顧著這個,“但凡方才似現下兒一般說話,也不至於叫你兄長不把你放在眼裡。”
“叫兄長放在眼裡有甚麼用?”秦二爺還得意地翹起二郎腿,又端起茶盞淺抿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學我長子去守著邊關嗎?母親,那樣的苦我可受不得,我呢,要過的這般兒富貴日子,就等著好事兒就能落到我頭上,何必要那麼苦呢。”
講得可真有道理,真叫人聽了耳朵都恨不得聾了。
“母親,那事兒怎麼就落在長嫂手裡了,”他還問,同柳氏就那麼絞鬧一起的,這會兒又在背後說她壞話,“您怎麼就放心將這事兒叫了她去辦?”
陳老太太一聽知道準是梁氏這個兒子出的主意,叫他過來探自己的口風——她反而到冷靜了,睨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眼,“梁氏叫你來打聽的?”
“沒,沒有,”秦二爺趕緊否認,到不是替梁氏遮掩,而是他自認自己有大道理,哪裡是能叫梁氏給說動的,“母親,真叫柳氏辦了,真的能換上兒子去?將來生下來的兒子指不定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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