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回了國公府,就去了慶和堂,還讓顧妙兒回蘭花院。
顧妙兒趕緊謝過梁氏,就扯著桃紅回蘭花院。桃紅跟著她家姑娘走,見姑娘走得越來越快,她也跟著加快腳步,還小聲道,“姑娘,二太太怎的讓您回去?”
顧妙兒四下里瞧了瞧,見四下里並未有人注意到她這邊,就對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說話。
桃紅這下子自然也收了好奇心,待回了蘭花院,她心裡的話就藏不住了,“姑娘,二太太總叫婢子覺著有些怪,像是待姑娘好,又同姑娘說那些個姑娘不能聽的話,這不回了國公府,她又不帶著姑娘去給老太太請安,反而打發姑娘回蘭花院。”
李嬤嬤聞言,就瞪了桃紅一眼,“不會說話就少說些話,二太太豈是你一個小丫鬟能說嘴的?”
桃紅被她這般訓斥,便有些委屈,“姑娘——”
顧妙兒嘆氣,還是替桃紅說了一句,“嬤嬤,桃紅是為著我不平呢,你也別訓她,她素來是穩妥人。”
李嬤嬤從桃紅手中接過沾了水的帕子就替顧妙兒擦起手來,見一雙白嫩的縴手好似玉雪般,心下便有些得意,到底是伺候出來的一身皮肉,沒一處不水嫩的,“二太太梁氏最最賢惠不過的人,你一個小丫鬟哪裡見過世面,又哪裡曉得這國公府里的人事,也敢在背後說二太太了。”
桃紅將帕子往水裡搓了搓才掛起,聽見李嬤嬤這般訓她,背著李嬤嬤就撇撇嘴,轉過身來又是一副關切顧妙兒的模樣,“嬤嬤,我哪裡敢呀,我也就是說上個兩句,哪裡敢說二太太呀。”
顧妙兒覺著累得慌,朝兩人擺擺手,“你們也別爭了,不太老太太那最好,省得老太太拿那樣眼神瞧我,瞧得我都不自在。”
李嬤嬤自是曉得陳老太太的眼神是為著什麼,扶著顧妙兒到床沿坐下,彎腰替她脫掉繡鞋,露出來一雙白嫩妙足,卻是前趾後邊都紅了一片,她動作更輕了,“到底還是姑娘您的外祖母,還是得給老太太請安,也省得叫老太太把人忘了。”
顧妙兒蹙著秀眉,指指自己的臉,到試探起李嬤嬤來,“嬤嬤,我看老太太不愛瞧我這臉,是我同母親相像的緣故嗎?”
“老太太歡喜都來不及,”李嬤嬤連忙道,好似她這麼說就能成了事實一樣,“太太還在閨中時就極得老國公喜愛,在京中與大夫人乃並稱雙姝,只太太紅顏薄命哪。”
顧妙兒對這樣的話很是懷疑,到也不去質疑李嬤嬤,將懷疑放在心底就是了。
李嬤嬤服侍她歇下,就吩咐桃紅照顧好姑娘,她就掀了帘子出去——桃紅在後邊朝她撇撇嘴,又進得床前悄聲地同顧妙兒道,“姑娘您好生歇著,我跟著嬤嬤去瞧瞧?”
顧妙兒曉得她想跟著去盯著李嬤嬤,拿個手指刮過她鼻尖,“你可得小心著點,此處是國公府,我們都不熟,到是嬤嬤熟些,你別叫她發現了。”
“成的,”桃紅頗有些興奮,曉得姑娘也是懷疑上李嬤嬤了,自是姑娘保證道,“我定不會叫姑娘失望的。”
顧妙兒擺擺手,“就瞧瞧算了。”
桃紅就出去了,也就遠遠地跟著,就見著李嬤嬤去了二房,就不好往前跟了,見四下里沒人注意到她這處,就趕緊兒地回了蘭花院,把看到的事情同顧妙兒一說,“姑娘,婢子覺著嬤嬤著實有些奇怪。”
顧妙兒心下也這麼個感覺,手頭上到也未有甚麼實證,“嬤嬤只要不做過分的事,也就算了。”
桃紅跟著嘆口氣,惹得顧妙兒一樂,拉拉她的手,“先前還盼著能進國公府瞧上一瞧,如今到覺著這事上有些不對,國公府並非是母慈子孝,瞧老太太那樣兒分明待二房極偏,可憐我那位國公爺大舅舅,戰功赫赫又如何,還不是眼瞧著國公府後繼無人哪。”
桃紅趕緊道,“姑娘可不敢這麼說,這話傳到老太太耳里,可沒得咱們好果子吃。”
顧妙兒“噗嗤”笑出聲,“也是我多嘴,自家的事兒末了,到替人家操心起這等子大事來。”
桃紅也跟著樂,“婢子瞧著這國公府家大業大,其實還不如咱們家裡頭呢。”
顧妙兒是這般想法,就想著將來同表哥一道兒去了任上才好,也省得在舅母跟前伺候——也非是她不想伺候舅母,若真嫁給表哥,這事她也是能做得的,只舅母那邊兒生性嚴厲,慣會指桑罵槐,她卻是受不得這個的。就又拉了拉桃紅的手,與李嬤嬤不一樣,她待李嬤嬤是敬重,與桃紅那是打小的情份,她自是要同桃紅親近些,“將來你是要同我一道兒的。”
桃紅羞紅了臉,“姑娘說這些羞人答答的事作甚?婢子要一輩子伺候姑娘的。”
顧妙兒笑著點頭,“明兒得去蘇閣老府上恭賀小閣老入閣,大舅母雖是蘇老夫人的內侄女,身子不適宜前去。二舅母說這個差使落到她頭上,她要帶我一塊兒去。”
桃紅先前在錦鄉侯府,並未跟著她家姑娘一起內院,同二太太的丫鬟婆子一道兒都被留在外院,也就聽說了今兒個早上表少爺過來探望國公夫人,喏,就是大太太柳氏,錦鄉侯里就成了大姑娘,嫁出去多年還不換個叫姑奶奶,還喚著大姑娘——叫桃紅聽得可新鮮呢,又悄悄地打聽了一下,曉得那位表少爺可了不得,先前未入閣,人稱小閣老,現下兒真入了閣。“姑娘,也不知道見不見著得人,就算是見著人了,太太這仇可得怎麼報?”
顧妙兒心下也是這麼想的,仇人是尋著了,兩個半嘛,那半個叫她先劃掉了,還有兩個正經仇人,她也瞧不出來當年他們就怎麼母親了,先前還一片熱血,等真見著了人,她才曉得這報仇也不知從何報起——她有甚麼可倚仗的?半點都沒有,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李嬤嬤捧著個盒子回來,一臉喜色地同顧妙兒道,“姑娘,二夫人待您可真好,還特特地叫老奴去領了首飾過來,還是當年二夫人閨中戴過之物,雖有些舊,到還貴重著呢。”
顧妙兒不意李嬤嬤竟將去梁氏那邊的事同她說了,心下又猶豫起來,看著李嬤嬤打開盒子,裡面竟是一套紅瑪瑙頭面,叫她都不敢收,“嬤嬤,這首飾只有我有,還是曾表姐那處也有?”
李嬤嬤笑著簪子取出來,往顧妙兒發間一比劃,“還真襯姑娘膚色,將姑娘襯得更白。”她說著放了回去,“二夫人也送了套給曾表姑娘,只不知是何物,老奴不曾瞧見。”
顧妙兒覺得這首飾太貴重,當下要到二夫人處去謝過,還是李嬤嬤攔了她道,“姑娘別去了,二夫人吩咐了,兩位表姑娘不要走這一遭,就權當她為舅母的一番心意,明兒還望兩位表姑娘都同她一道兒到慶和堂給老太太請安才是正理。”
顧妙兒自是應了,梁氏禮重,她自然要去猜想梁氏的意圖,只思來想去也猜不出來,她不過一個孤女,哪裡又值得二夫人梁氏算計?就覺得自個兒分明是想得太多。
翌日一早,顧妙兒就讓李嬤嬤喚醒,往慶和堂去的路上還同曾元娘碰個正著,兩個人都去月洞門處等著二夫人梁氏,梁氏來得恰恰好,不叫她們等,就領著她們去了慶和堂。
陳老太太慈和極了,還對顧妙兒與曾元娘都噓寒問暖,且仔細地吩咐上一回。
得了老太太的關切,兩個人都是謝過老太太指點。
曾元娘自打入京來還未出過國公府,似這般跟隨二太太梁氏前往別府上做客之事還是頭一回,就昨兒梁氏往錦鄉侯府上探望國公夫人柳氏,卻沒喚上她一道兒——叫她暗自猜度梁氏的用意,到也猜不出來,雖喜愛顧妙兒青春年少,又不免遷怒於顧妙兒,只覺得顧妙兒這個外八路的外甥女到將她這個親外甥女給比下去了。
因著馬車裡還有梁氏在坐,曾元娘只暗暗朝顧妙兒使使眼色,偏顧妙兒跟個木頭樁子一般無二,自顧自低著頭,她呢到像是拋個媚眼給瞎子看,好生無趣,只得蔫蔫地不再去引顧妙兒,只管在梁氏跟前奉承。
往蘇閣老府上不當梁氏過來,偏得硬著頭皮來,還得打著英國公府的名號,偏國公府將來還不是她兒子的,叫梁氏覺得這世道不公,分明她比柳氏更能耐,嫁的男人卻不如國公爺英武,叫她一腔才情無處安放,只得叫秦二爺沾了她身子——
蘇閣老府上喜氣洋洋,外面的馬車將整個衚衕都堵上了,堵得長長的,得虧國公府的馬車,還能往裡頭走,到也是氣派,叫梁氏也跟著擔了這份氣派。
向來在她跟前高高在上的貴婦們,這會兒都擠在馬車裡堵了一路,還得看著她頂著英國公府的名頭先進了閣老府,還得是蘇老太太親自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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