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箭隊第一部 凝脂(一) 我還一直沒有箭奴。
大秦有最強大的軍隊,足以讓韓趙魏等國膽寒。
大秦最厲害的,就是我們——第六箭隊。
我嘛,不值一提。
我只是一名弓兵。
為什麼不值一提?因為,我沒有箭奴。
只有立過軍功的弓兵才有資格擁有箭奴。
我才十六歲。
當弓兵才三個月。
還是因為姓蒙,才直接當的弓兵。
看著別人牽著自己的箭奴在我身邊經過,我只好低下頭,屈身夾腿。
好在戰袍遮著,還不覺得難堪。
其實,我已經打了一仗了,箭還是射出去了的。
我力氣還可以,發箭時也還穩定。
可那小子,他沒死在戰場上,所以,儘管箭上刻著我的名字,但沒人找到我的箭。
等下次吧。
為了避免難堪,我自己背著弓和箭囊,慢慢地走到靶場,練箭去吧。
打仗的時候,敵人都在百步開外,中間隔著我們的和他們的盾牌,所以,基本上是對著天放箭。
練箭就不一樣了。
要在百二十步射中靶心,不容易。
每次累極了。
別人有箭奴的,不用自己去找回自己的箭。
我得親自去。
雖然大部分箭射在了靶子上,但往返百二十步,取回自己的十八隻箭,累。
我為什麼當弓兵呢?還不就是為了亭長的女兒。
弓兵是大秦唯一可以在不當到卒長前就可以擁有女奴的兵種。
其他兵種,我怕當不了卒長就捐了。
有點蠻力氣,再加上我姓蒙,還不給我面子? 不過那亭長瞧不起我,所以我只能採用這個方法了——等我立了軍功,要你女兒做我的箭奴! 今天上午一直在做箭,補上上次射丟的那兩隻箭——我射了六隻的,被她們揀回來四隻,所以我耿耿於淮,這小子怎麼這麼命大?帶著兩隻箭,還跑了! 按大秦的軍規,只有找到箭,而且是在敵人屍體或俘虜上找到,證實是哪個弓兵射的,才可以記功。
所以,如果打了敗仗,撿回性命,功勞是絕對沒有了——上哪裡去找箭去? 上次是個勝仗,我還多射了兩隻箭,滿以為可以立功了,誰知道箭找不回來了! 鬱悶啊! 也不知道凝脂,就是亭長的女兒,還想不想我。
那次她偷偷告訴我,亭長要把她嫁給鄰居的侄子——一個年輕有為的門客——他們經常莫名其妙的就當上縣郡一級的官吏了。
我只能靠軍功,一點一點的升了。
我問過她,她不想嫁哪個門客的。
要是我立了軍功,需要配箭奴的時候,我第一個選她。
不知道她是否願意。
要選亭長的女兒做箭奴,必須射殺卒長以上的,才可以。
這次,唉!(二) 箭隊準備開拔了。
我自己背著弓和箭,大步流星的走著。
其實,我是不想聽見其他人,主要是他們的箭奴走路時嘩啦嘩啦的腳鐐聲。
煩。
有一個箭奴,就可以只背著弓了。
有兩個箭奴,就可以空手走了。
我們卒長就有兩個箭奴。
我們卒里一百號人,其他人就只有一個箭奴。
我的伍長更可憐,還沒有箭奴呢。
其他十幾個伍長都有箭奴了,個別幾個弓兵也有箭奴。
我感覺是走的還可以,可還是讓伍長追上了。
其實他也和我一樣,沒有箭奴,很沒面子,就走的快了。
“蒙恪,聽說你和馬隊的蒙恬是親戚?” 真討厭這個傢伙,老是套這些。
其實,我們是一輩的堂兄弟。
還有蒙怡,蒙怊,蒙悟。
蒙恬可是千戶了,聽說馬上升萬戶,做將軍了。
我呢,弓兵。
“怎麼了?” “怎麼不去他那裡,好照應啊?” “我不會騎馬!” 他瞪眼珠子了。
**生下來就會騎馬!誰讓你亂問了! 一隊騎兵從我們前面迎面衝來!嗆死**了! “敵人撤了!敵人撤了!” “你們卒長呢?” “後邊,兩個箭奴的那個!” 我沒什麼好氣。
說完了,繼續走著。
不過,我知道,箭隊可能要停止開拔了。
敵人都跑了,我們還著急什麼?追殺是馬隊騎兵的事。
我們弓兵,只管列陣攻擊或狙擊。
“停止前進,蒙恪?蒙恪?” 叫我? 剛才那幾個騎兵轉回頭了,嘴裡喊著我的名字! “這裡,我是蒙恪!” “箭碼?” 天!問我箭碼?**的箭找到了? “恪,七月,甲巳!” 幾個騎兵翻身下馬,衝到我面前,按住我的箭囊,抽出幾隻箭,一人一個,分掉了。
天,我立了大功!他們分我的箭!(三) 幾個弓兵跟在我的後邊,不過他們都沒背著弓箭——回我的老家,用不著帶這些的。
他們只帶著短劍。
我呢,必須帶齊行頭。
好在有馬。
卒長才配馬。
射殺千戶以上的才可以一步當到卒長。
還可以任選箭奴——當然,不能選縣令以上官員的直系親屬。
我還一直沉醉在立功的喜悅和可以即時見到凝脂的遐想中。
運氣啊! 居然把他們的副帥給射殺了。
這傢伙真能堅持,一直挨了三天才死。
我們的騎兵在一條小河邊發現他的。
兩箭,馬脖子上一箭,他腰上一箭。
居然都是刻著我的箭碼!我們歷來都是送回高級軍官的屍首的,可以擾他們的軍心。
他們立刻撤兵了。
我的功勞,可以一步到千戶。
可軍齡太短,所以暫時讓我去第六箭隊輕騎營做卒長。
這比原來的徒步營高級一些。
**也躲開了原來的伍長。
要是做他的卒長,不知道有多彆扭。
他可是在原來的全卒幾乎全軍覆沒,我們新補充進去時,沒有老兵的情況下揀的便宜。
“你們騎到前面去,看到村頭的那個院子嗎?到那個門前宣讀我的軍功令!” 亭長非傻了不可!可也說不定,也許知道我的功勞後會興奮起來。
“蒙恪,天叢縣人,長陵一戰,以弓兵之銜,射殺魏之副帥,擢升第六箭隊輕騎營卒長,許選二箭奴,亭長以下皆不得阻...” 看來亭長已經知道我來的目的了。
全家的女眷都在。
“蒙恪拜見亭長大人!”什麼狗屁大人!我做了營官,自然和你平起平坐!要是軍齡夠的話,肯定是營官了。
再等三個月嘍。
他也是熟讀大秦律的,知道我不久就會升職,就趕緊過來了。
“恭喜蒙老弟,不知老弟看上我家哪位了啊?” 跟**裝糊塗吧,還老弟!我十幾歲啊?我是你女婿哦! “奉軍功令,蒙恪酌選你家凝脂!” “他要嫁了呀!” “還沒嫁嘍?” “...” “裝備箭奴!”(四) 我帶了親自選的箭奴裙裳和手鐐,腳鐐,頸鐐。
凝脂被我的幾個手下簇擁著走在我身後。
我不敢走在後面。
底下已經不爭氣的,不是,是太爭氣了的起來了。
我直奔凝脂的閨房——到底是亭長,女兒還有閨房。
我姐姐就什麼都沒有,和我睡在一個炕上。
後來,她被一個千戶選走了,做了箭奴,不在第六箭隊。
當年,什麼當年,就是前年!看著她帶著手鐐,腳鐐,頸鐐牽在那個弓兵的馬鞍後面,嘩啦嘩啦的走過我面前,我忍不住的流淚了!下面也在流,我腳軟的幾乎要坐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