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叔,是不是爸爸在國外遇到了什麼事讓你回來找我?是、是需要錢嗎?還是要辦什麼手續?”
陸漁的媽媽在她小學時候去世,這些年陸既平雖然有女人,但最終沒有再娶。陸漁永遠是被放在首位的。也因為陸既平很慣著陸漁,要什麼給什麼,所以即便在最青春叛逆的時候,父女倆也沒紅過臉。
陸氏地產出了問題,陸漁是最後才知道的。垮塌就在一瞬之間,雖然在那之前的確出過幾次報道,但無關痛癢的報道,陸漁數不清看見過多少次,她甚至都懶得過問一句。
陸既平的離開也是非常突然的,飛機起飛之前陸漁才接到了電話,那時候她在學校,而陸既平叮囑的就是讓她好好繼續待在學校,等到國外處理好一切,就會聯繫陸漁。
陸漁問要多久,陸既平說少則一兩年,多則叄五年。陸漁問他要去哪裡,陸既平掛斷了電話。
自那以後,陸既平和鄭朝的電話就都打不通了,父女倆沒再有任何聯繫。
這件事陸漁誰也沒說,即便林森和吳之語問起時,陸漁也只說不知道。
“陸漁,陸董……已經去世了。”
鄭朝話音未落,就見陸漁蹭地站了起來。她神情不可置信,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吳之語擔心地看著她。
陸漁沒說出話來,是因為忽然之間覺得頭暈心悸,眼前發黑。她踉蹌了下,深深吸氣努力使自己平復下來。
緩了幾秒,她重新坐下,雙眼通紅卻忍著眼淚:“什麼時候?”
鄭朝說:“叄年前。”
陸漁怔住。
“公司破產後清算了所有資產,也償還了所有正規債務。但除了這些,還有陸董的私人債務。當初為了再撐一撐,陸董鋌而走險欠下了巨額外債,如果要償還,那麼就無法給你留下任何財產了。”
“或許你不在乎這些,但同樣作為父親,我很理解陸董的想法,在明知自己可能無法長久陪伴你的情況下,一個父親想做的就是儘力鋪好後面的路。”
陸漁不解地看著他。
“陸董當時查出了胰腺癌。在此之前他沒有任何不適的癥狀,是那天晚上在公司的時候忽然腹痛不止,我送他到醫院后才知道。醫生說這種病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晚期,而且胰腺癌的預后比一般癌症都要差,由於到了晚期不可手術切除惡性腫瘤,所以患者存活率也極低。”
“但陸董並沒有直接放棄,他選擇去瑞士治療,如果能幸運地再多活幾年,他是想接你一起過去的,他說這些年太忙,還沒跟你一起好好旅行過。可如果……情況不好,他也為你鋪好了後路。”
鄭朝看著陸漁,“陸董在瑞士銀行,給你留了十五億遺產,他還支付了叄千萬美金與銀行簽下頂級保密協議,為的就是絕不讓國內任何人查到這筆錢。”
眼淚終是忍不住地落了下來,可流淚的人卻渾然不覺。陸漁麻木地坐在那裡,腦中反反覆復只有一句話。
爸爸已經去世了。
而她叄年後才知道。
房間沉寂安靜了很久,陸漁擦了眼淚,盯著鄭朝:“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鄭朝垂眸,沒有直視她的眼睛。
“我被困在了瑞士,而且……當時因為一些狀況,我簽下了保密協議。我、我實在鬥不過對方,這次能回國也全是因為吳小姐到瑞士出差,我們偶然遇到了。如果不是吳小姐出手幫忙,我是沒有辦法回國的,更不可能把這些說出來。”
“而且,”鄭朝頓了頓,抬眸看向陸漁:“陸董的遺囑也都在對方手上,瑞士銀行實行密碼制,要繼承遺產,就必須有遺囑和密碼,並支付足額的遺產稅。”
“是誰?”
陸漁緊緊地盯著他。
“宋習墨。”鄭朝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陸漁的心猛地顫抖了下,她當即反駁:“不可能。”
宋習墨不會做這樣的事,而且,他也沒有時間做這樣的事。結婚叄年,因為他太忙,他們沒有蜜月旅行,甚至連短途旅行都沒有過。宋習墨的心思都放在工作和賺錢上,都是為了償還因她而欠下的巨額債務。
宋習墨不可能不知道,只要陸漁繼承遺產,他們就有能力償還那筆錢,那他也就不需要這麼累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宋習墨對她從來都是誠實的。他不會油嘴滑舌巧言令色,從來都只有陸漁騙他逗他的份。
所以她不相信。
“陸漁。”
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吳之語起身,從桌上拿來了一份文件,遞給她。
“陸叔叔的後事,是宋習墨親自去瑞士辦的。從時間上看,就在你們領證的叄個月後。”
陸漁看見的頭一份就是死亡確認書,後面的一系列手續複印件,每一頁上都簽著宋習墨的名字。
“按理說,非直系親屬是沒有權利簽字的。但你們是合法夫妻,以宋家的能力,想弄出一份你的委託授權書不是什麼難事。”
事實的確難以接受,但對待陸漁,吳之語沒有隱瞞半分。
“宋習墨是全都知道的,而且也是故意瞞著你的。你明白嗎?”
對此,鄭朝贊同地點頭,“當初把我困在瑞士簽下保密協議的,就是宋習墨的大哥宋予寒。對不起,陸漁。我也對不起陸董,憑一己之力,真的很難對抗財權實力雄厚的聯恆控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