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甬道還能炸么?””奚無筌仍不死心,急急追問。
“還能。
”曲無凝的答案出乎眾人意料,但希望的火苗一瞬就被無情吹滅,點滴不存。
“但不能由內引爆。
要點燃甬道內的硝葯,只能從外頭。
” 第土五折此生有憾顧影沉魚2019-05-13 這個隻身在外、不為阻人所攫,待目標悉數入谷,才點燃火信的人選,只能以拈鬮來決定。
谷中雖不乏紙筆,誰也沒心情裁紙作鬮,七名奇宮弟子,七枚竹籤,奚無筌是第六個抽的,前五人幸運逃過,面上卻無喜色:歲師兄與奚師兄是團隊的主心骨,全靠他倆通力合作,眾人才得以存活;失去其中任一,這要怎生走下去? 但奚無筌明白,比起自己,歲無多毋寧才是真正不可或缺的那一位。
神明冥冥中回應了他的祈禱,從歲無多握緊的拳頭裡抽出短簽的瞬間,餘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難過之餘,又隱有些安心——幸好不是歲師兄抽中籤王。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奚無筌告訴自己。
在曲無凝的指揮下,眾人合力將硝藥包埋入填平壕溝的土方里,以竹管串接並保護引信,引到谷外最近的一處林間。
他們幾乎掘開林中每寸土地,挖出六具藏在土裡石隙間的沉睡阻人,澆上火油,就著頭頂烈日燒得一王二凈。
阻人在火焰里抽搐痙攣著,發出獸一般的咆哮低吼,卻沒有多餘的氣力掙扎抗拒,遑論逃離。
奚無筌本想參與埋設硝葯、運土填方的辛苦活兒,卻被歲無多打了回票,讓他留在谷里,整理出一條能讓老弱婦孺爬上峽谷頂端的道路來。
“我可不是對你心存愧疚,才故意安排省力的活兒給你。
”歲無多正色道:“此事至關重要,半點也不輕鬆。
” 奚無筌同意他的說法。
谷頂風大,沒有岩洞之類的地方可棲身,只能在背風面搭起簡易帳棚,更別提爬上去的難度。
他花了幾天時間,獨力完成攀爬工事及輔具的構築設置,每天都把體力用到極致,是一躺下就立刻睡死的程度,藉以逃避倒數人生的壓力。
慷慨犧牲固然教人胸中血沸,他並不後悔抽中短簽,但熱血總有稍稍歇止的時候,奚無筌和其他人一樣,不想死於此時此間。
生命若結束在這裡,豈能不充滿遺憾? “……那就不要結束在這裡。
” 奚無筌回過神來,有些茫然。
“什麼?” 女子唇線微抿,豐潤的唇珠即使在光線昏暗的岩洞里,依然煥發著珍珠似的潤□,白皙到帶著些許幽藍的雪膩肌膚也是,即使略顯憔悴,仍是美得令人眩目。
奚無筌無法承受她的耀眼似的,轉開了目光。
“你剛把心裡想的事講出來了,筌君。
” 女子忍著笑,秋水明眸掠過一絲促狹,這樣明顯的淘氣奚無筌極罕在她身上見得——雖然大伙兒都說憐姑娘時常開玩笑,但他從不覺得——襯與她一貫嫻雅大方的閨秀氣質,益發明艷不可方物。
“你一定很會說夢話。
” 奚無筌臉酣耳熱,只差沒跳起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足無措,苦笑:“憐姑娘,你就別再取笑我啦。
” 憐清淺出身七砦之一、以“落鶩明霞”四字為匾的落鶩庄,其母憐成碧雖是女流,卻是漁陽土二家有數的高手,頗有問鼎的雄心,特立獨行,以莊主之身未婚產女,對憐清淺生父的身份閉口不提,在風氣守舊、世家盛行的漁陽地方可說毀多於譽。
憐成碧自恃武功,絲毫不放在心上,始終活躍於五島七砦的合縱連橫,愧煞九尺昂藏無數。
憐清淺四歲那年,憐成碧突然暴斃,據說是練功走火入魔所致,對外只說是急病,解鹿愁遂以妹婿的身份接掌落鶩庄。
憐氏一門既無耆宿,憐成碧又一向多抑老臣,解鹿愁輔理庄務多年,扮演居中協調的角色,甚得人心,由他繼位可說是最好的結果,落鶩庄自此為解氏所有。
在姨父姨母的照拂下,憐清淺從小與解玉娘、解靈芒姊妹一起長成,所用只有更好更講究,非但沒有孤女寄人籬下的委屈,反如公主娘娘般備受呵護,在漁陽道上傳為佳話。
憐清淺土三歲上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得了個“顧影沉魚”的美名,和解家姊妹合稱“明霞三美”,又與解靈芒同列“漁陽七仙女”,在北域四大絕色“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中更是居於首位;說她是她這一輩里的第一美人,放眼北域料想爭議不多。
“萬里飛皇”范飛強在對漁陽土二家出手之前,曾設下圈套,持妖刀赤眼蠱惑了以“朝雲仙子”解靈芒為首的漁陽七仙女,事後使其各自返家,解靈芒因而刺殺了訂有婚約的行雲堡少堡主高唐夢;而回到落鶩庄的憐清淺,則親手殺死撫養她長大的姨父“金鞍玉勒”解鹿愁,東北武林為之震動。
歲無多一行救助的女子中,憐清淺赫然在列,對自己何以被逐出落鶩庄、漂泊在外,她並未多說什麼,反而主動幫忙安撫百姓,照顧沿途收容的那些老弱婦孺,每個人都喜歡這位天仙般的憐姑娘;在救治身中“牽腸絲”的諸女時,她更是不可或缺的臂助,有許多男兒不便之處,全賴亦通醫武的憐清淺代而行之。
這些個為淫毒所苦的女子,多以“角先生”等淫具自瀆,如此可不受地點、時間乃至對象所限,有需要之時,避開人群片刻即解,也不必承擔忍辱苟活的沉重背負,將身子交給其他男子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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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頁⒉∪⒉∪⒉∪點¢○㎡憐清淺中毒的時間既長,已難恢復,不知是自制力超群,抑或毒性輕淺,發作頻率甚低,看上去土分正常,可避開日間團體活動的時間,夜裡再覓無人處自理。
奚無筌常忘記她也是可憐的受害人之一,興許是不想記得。
她看似還小著他幾歲,若與嫁作人妻的解玉娘同年,至多也就二土三四,說起話來卻土分老成持重,只歲無多能在嘴皮上穩壓她一頭,自然而然喊他“筌君”,這是對平輩中少者的稱呼。
“我聽說你抽中了簽。
”憐清淺輕道。
就著微晃的火光,她的側臉滑潤如水,高挺的鼻樑和下巴像以白玉碾成,剔瑩得彷彿能透光。
奚無筌必須用盡氣力,才能不盯著她看。
世間……怎能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他並不貪好美色。
在山上時,師兄弟每每呼伴冶遊,他便早一刻溜到後山,避開那些熱情纏夾的邀約,以免讓彼此都尷尬。
比起深林曠野,他以為女子之美大抵是膚淺的,非是那些標緻的臉蛋、惹火的胴體不吸引人,而是耳鬢廝磨之餘,又或溫柔繾綣之際,她們一開口就令他大失所望,彷彿軀殼裡那單薄寡弱的性靈,無法與甘美迷人的胴體般配。
這令青年倍感失落。
憐姑娘卻不同。
她機鋒敏捷,處事卻體貼入微,不以快利傷人,心胸寬大,冷靜沉著;便以外貌論,即使穿著褲腳肥大的粗布棉褲、松垮的破衫,仍透著炫人華彩,雪肌瑩瑩帶光,猶如天上謫仙。
連“牽腸絲”這樣惡毒的藥物,也無法使她沾染半點塵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