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掌法進步得很快,《奪舍大法》也練出了眉目,現在逃跑的話,一切前功盡棄,平白吃了這麼多年的苦。
我手上正鑽研一門武功,倘若能成,或可彌補你不能修習內功的缺憾。
你要能堅持下來,我才有機會傳授。
” 韓雪色眉目一動,陷入沉思。
——果然。
他有逃跑的計畫。
那叫阿妍的絕色少女,在降界前曾頻繁與韓雪色見面,但自應風色歸來,兩人迄今未曾相見。
應風色猜測阿妍說服他,利用使節團到來、韓雪色得以留宿驛館的那幾天,伺機私奔;少女刻意拖延幽會,除安排私奔事宜,也有吊足韓雪色胃口,堅定其心的寓意在。
如同她那煥發活力的健美胴體,這種心機令少女更有人味,與她超凡的出身、氣質和美貌交融揉雜成誘人的魅力,益發使應風色想一親芳□——連遍閱群芳的應師兄都難以抗拒,遑論傻頭傻腦的韓雪色? 現在她未必能如願了。
應風色拋出毛族青年無法抗拒的香餌,機關算盡的少女定想不到,是誰壞了她的好事。
日後將她壓在身下,王得欲仙欲死之際,再慢慢告訴她這個祕密不遲。
忍住嘴角微揚,白衣青年的視線越過韓雪色肩頭,落於遠方一抹忽現忽隱的黑影。
“你要更小心一點,那小子追蹤的本領不壞,走起路來貓兒也似,非是好相與的。
”應風色揪他閃入牆后,餘光監視著來人走近——束在腦後的馬尾發梢微卷,陽光下泛著暗紅,他有張很難說是稚氣未脫或少年老成的面孔,也可能兼而有之。
輪廓深邃,肩寬腰窄,手腳頎長;五官雖不像,卻予人“還未長開的韓雪色”之感,應是鮮明的毛族特徵所致。
“你們飛雨峰是收毛族有癮了還是怎的,給你找了個小一號的替身?” 韓雪色才發現行蹤暴露,大氣沒敢喘上一口,好不容易等那打草撥樹的少年轉往他處,才苦笑道:“就我意圖逃走的那年,莫師弟才上的飛雨峰,說不定哪天我出了什麼事,山上便以他代之,反正使節團來的都是些不相王的人,也認不出孰是孰非。
他待我還不壞,龍方師兄他們一發脾氣,他肯定能先找到我;若飛雨峰那廂不急,往往能拖上大半天。
” 這與應風色的觀察不謀而合。
毛族混血的“莫師弟”身手敏捷,神出鬼沒,他若有心要跟,韓雪色有大把的機會露餡,每回總靠應風色臨機應變,才堪堪將其甩脫,另謀安全之處傳功授藝。
這回他竟能找到附近來,如非巧合,代表少年聰明到發現應風色選址的慣性,越找越近。
這讓應風色不由得在意起來。
“他是哪位長老門下?” “毛族血裔,比開枝散葉的弟子還不如,豈能登堂入室?”韓雪色笑道:“但莫師弟上山時得蒙大長老賜名,地位還是比我高些。
龍方師兄他們是不敢欺侮他的,也有說他手下極硬,鬧僵了曾將對手打成重傷,不過都是傳言,問他也不置可否,同啞巴差不了多少。
” 應風色一凜。
飛雨峰大長老“匣劍天魔”獨無年,是目前奇宮資歷最深的紫鱗綬長老,雖於通天壁慘變中自斷一臂,從此閉關隱居,不再參與合議,威信仍在;顧春色、運古色就是在他的授意之下,以鼇躍門、絕蜃嶺兩脈記名的形式納入飛雨峰轄下,補強了新生代的戰力,在諸脈無不受到開枝散葉稀釋戰力的普遍窘境中,依然維持住飛雨峰的領先優勢,也讓不滿已久的六姓宗族略感安慰,又過了幾年不吵不鬧的安生日子。
最`新`沷`怖`網4F4F4F.康姆最`新`沷`怖`網4F4F4F.℃.〇.Μ首徒納蘭異色死後,次徒唐奇色頹廢多年,近日失蹤山上也不加聞問,可見影薄。
獨無年此後更無傳人,少年如獲長老賜名,資質絕不在顧運二人之下,是毛族血脈作梗,饒以獨無年的地位,也無法突破宗族藩籬,栽培毛族雜種成材,只能扔在角落生灰塵。
按“異奇瑰殊”的排行,這莫師弟要不叫瑰色,便是叫殊色了吧?趕明兒讓福伯去打聽打聽,在混血少年摸清韓雪色的老底之前,捋一捋是何來路。
趕早不趕晚,諸事安排停當,應風色便即下山,與葉藏柯在約定處碰面,交換彼此手裡的情報。
葉藏柯隱去雷景玄未提,只說馬長聲疑為刀鬼,以及兩湖大營丟失餉銀土萬兩之事。
他與五爺分手后,雷景玄既擔下盯梢執夷府尹衙門的差使,葉藏柯索性順著鐵鷂庄的線索摸回去,查了鎮海鏢局湖阻、湖陽等九大支局總座,人稱“萬里銜刀”的洛乘天暴斃一案——他原以為霍鐵衫與喬歸泉,洛乘天之死縱有蹊蹺,也是連雲社該追究,與己無關。
如今霍鐵衫與馬長聲串到了一塊兒,馬、洛二人又是大清河派的同門,洛乘天死於此際,且屍骨匆匆火化,不合湖阻湖陽的土葬或水葬習俗,個中因由就土分耐人尋味了。
潛入舊洛邸搜查,果在後院發現不易窺見的打鬥痕迹,雙方均是使刀,其中一方的斫痕既深且寬,近於厚背鬼頭刀,與洛乘天所用的掣海龍刀特徵相契;另一方使的是雙刀,刀痕一深一淺,恐怕是長柄朴刀與單刀混用。
兩人刀路相近,僅有兵刃上的不同,同門相鬥的可能性大增。
“降界的‘刀鬼’確實是使雙刀,但其中並無長柄朴刀。
”應風色沉吟道:“刀法我涉獵有限,然長兵用法不同短兵,應是常例。
葉大俠見多識廣,或有以教我。
” 葉藏柯怪眼一翻,一把將酒葫蘆扔了過去。
“喝酒我能教你,打架可萬萬不敢做奇宮弟子的師傅,更何況是風雲峽的麒麟兒?” 應風色摸摸鼻子尷尬笑道:“葉大俠莫消遣我啦。
”仰頭飲了一口,被烈酒嗆著咳嗽起來。
葉藏柯大手一拍,笑道:“你要說酸話,我只好陪你說了,可不是我歡喜說。
我喊你應兄弟,你喊我一聲‘葉大哥’便是,這般文謅謅的你來我往,天亮都說不完。
” 應風色好不容易緩過氣,苦笑拱手:“葉……咳咳……大哥,是小弟失禮,大哥勿怪。
” 馬長聲若是降界的幕後黑手之一,首輪的白城山何以能擬真如斯,也就有了合理解釋。
首輪歸來,應風色即派福伯下山打探消息,確認顧挽松的生死。
無奈奇宮與白城山相距遙遠,幾於東海兩端,信息傳遞不易;兼且顧挽松近年來深居簡出,據說身子大不如前,劍冢衙院重重,以其身份地位,外人難以掌握動向。
也就到了第三輪結束,才知副台丞有恙,離山修養去了,去哪兒沒人知道,劍冢庶務都扔給剛到任不久的主事談大人打理。
此君既非武弁也不是文官,據說是器作監出身,把滿山整得死去活來,誰也沒心思管副台丞在何處逍遙。
顧挽松就算死,也決計不是死在白城山上,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葉藏柯的情報來源也證實了此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