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 第244節

最`新`沷`怖`網4F4F4F.康姆最`新`沷`怖`網4F4F4F.℃.〇.Μ雷萬凜縮頭烏龜似的躲起來,該是明白違逆“先生”之意,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罷?他是從自己的兒子接連暴斃,才意識到死兆不遠,懲罰將至么?那文士阻謀設計,讓卧底赤煉堂的九光霞一一除掉雷萬凜的兒子們,莫非……便是出於先生的指示? 先生銷聲匿跡許多年,邙山招賢亭人去樓空,庭園破敗,但當年曾違抗先生意旨的雷萬凜和另一人卻接連隱世避禍,必是看到了什麼徵兆,才肯放棄富貴榮華,走為上策。
他們甚至不知道棲亡谷的事。
數百年的積攢,實力強橫到已不屑行於暗處的土字一脈,就這麼灰飛煙滅,悄無聲息地亡於一人之手……羽羊神絲毫沒有扳倒呂圻三的欣悅,只覺肝膽俱裂。
世上……竟有這等樣人! 這般近於神的駭人武力,怕也只有神力才能壓制了。
羽羊神自認那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是以不逃;一旦躲藏,不啻告訴先生他也做了虧心事。
非但不能逃,還得要鬧騰,像得了失心瘋似的籌劃降界、恣意玩耍,讓先生明白他沒甚好隱瞞的。
為官之道,亦復如是。
能讓聖天子蹙眉罵一聲:“胡鬧!”性命、官位就算是保住了,帝王殺人是不露慍色的,慈顏悲嘆牽連更多,怕是要誅九族。
而眼前這名文士,正是羽羊神上達天聽的傳聲筒。
羽羊神始終疑心他與先生仍有聯繫,把此人拉進降界的計畫之中,好讓先生明白自己荒唐如昔,甚至變本加厲,獨獨沒有叛心,依舊是先生的忠犬,只待先生下令,隨時能粉身碎骨,效瀝血肝膽之勞。
然而先生未有消息捎來,彷彿消失於虛空中。
會不會……是自個兒想多了?以先生的年紀,說不定早已駕鶴西歸,這些曾受他指點栽培、如今雄踞一方的後生晚輩脫出束縛,再也不必會先生之意,遂先生之願,從此海闊天空,任君翱翔? 會不會雷萬凜只是受不住喪子之痛,杜妝憐一心鑽研劍道已至瘋魔,才雙雙離開了世人的視線,或隱居或閉關;而眼前這名看似仙風道骨的儒雅文士,僅僅是貪圖合作的利益,渴望得到罕世的劍材,才選擇與頭戴羽羊盔的狂人合作? (試試看就知道了。
)羽羊神解下背後的包袱,慢條斯理地打開繫結。
中年文士那雙好看的鳳目里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貪婪之光,短暫妖燦,宛若流星。
——果然。
能勞動羽羊神親自攜帶的,必是整個幽窮降界中最有價值的寶物,只是恁誰也想不到竟是那柄赤霞劍。
那別具一格、兩邊各穿三環,形似錫杖佛具的扁元寶型劍鍔,此際卻是灰撲撲的黯淡無光,紋理縫間黑如積炭,原本纏裹在劍柄上的皮革早已剝落,僅於些許焦爛殘跡,彷彿是粗製濫造的贗品。
金裝的劍身倒是另一番光景。
鎏金盡褪,取而代之的是虹一般五色斑斕的漸層流彩,較之原本魄力土足的暗金,更加璀璨。
明眼人一望即之,這是承受高熱的痕迹,不但消損鋒刃的銳利度,甚或傷及結構,提高摧折的風險;以拼搏生死的兵器來說,這劍算是廢了,至此再無大用。
文士明顯抑著情緒波動,扶桌微傾:“邵某可否一觀?” “我揹了大老遠的路程,正為交還家主。
”羽羊神大方擺手:“……請。
” 文士捧起赤霞劍,未理炙燒的流暉異彩,旋開劍柄末端的鏤空寶塔,倒出枚荔枝大小、剔透晶瑩的血紅寶珠,就著燈燭反覆打量,片刻才喃喃道:“不愧是火元之精!折耗玄鐵異材若此,竟無絲毫缺損……三鼎鏖兵所爭之雀離浮屠,果然名不虛傳!”含笑眯眼的痴迷模樣,再不復道骨仙風,瞧得人毛骨悚然,彷彿變了個人似的。
羽羊神哈哈大笑,心滿意足,總算稍稍放下了那一縷疑心。
——先生擇人,決計不會看上這等小鼻子小眼的趨利之徒! “邵咸尊,我早說過啦,待此間事了,我便將這枚曠世難尋的火元之精給你,看你是拿來鑄劍或吞服,我都沒有別的話。
大丈夫一言九鼎,合作多年,你還信不過我么?” 這名形貌儒雅的中年文士,正是當今“青鋒照”之主、人稱東海正道七大派第一君子的“文舞鈞天”邵咸尊。
青鋒照長居三鑄四劍之首,在第二次妖刀聖戰中前仆後繼,損傷之慘,冠絕東海正道,離滅門僅只一步之遙。
邵咸尊出身花石津邵家,本是儒門望族,繼位於危亡之際,傾家族之力再興宗門,搏得偌大名聲,再加上他樂善好施,率領門人四處奔波賑濟百姓,與稱雄水道的赤煉堂雷家形成強烈對比,“青善赤惡”一說不脛而走,人盡皆知。
但,早在妖刀作亂之前,邵咸尊已於門中失勢多時,雷萬凜更是倍受壓抑,鬱郁不得志;他們是直接受惠於這場席捲東海的武林動亂,趁亂除掉了擋住前程的諸多障礙,乘勢爬上權勢巔峰。
縱有疑者,至多覺得兩人的運氣絕好,或說“時勢造英雄”,萬料不到果本是因,正是為了奪得權柄,兩個年輕人才甘為“那位先生”所驅策,在羽羊神的協助下,掀起驚天動地的大變亂。
對邵咸尊來說,當年欠羽羊神的,在助他剿滅狐異門時已然還清。
以“鳴火玉狐”胤丹書的武功,其時狐異門實力之強、豪傑之多,就算羽羊神佔了先發制人的好處,若無青鋒照、赤煉堂、水月停軒等正道頂樑柱的反戈暗助,狐異門胤氏決計不能垮得如此之快,後續的反擊也不會如此輕易地被弭平。
若羽羊神敢以舊事相脅,邵咸尊手裡也同樣握著至極殺器——羽羊神的真實身份——雙方非拼個你死我活不可,豈能合作愉快? 故羽羊神投其所好,先助邵咸尊取得水元與風元之精,開啟他打造四象神兵的萬丈雄心,再誘以世間難尋的火元之精,果然釣上邵咸尊。
降界所用如破魂甲、半痴劍等,無不出自“文舞鈞天”之手,縱以應風色的眼力,也挑不出絲毫缺點,只有心悅誠服,令降界之說更有說服力。
邵咸尊起初是因為條件交換才攙和進來,卻漸漸發現了降界的其他好處。
這是個現成的兵器試驗場,足堪驗證各種器械的殺人理論,無論花再多銀錢,都難以創造出這樣特殊的環境:參與之人具備一定的武藝水平,使用兵器時無不豁盡全力,在極短的時間內進行超高強度的生死拼搏,沒有規則、沒有裁判,更無點到為止,創意紛呈,至死方休……他絞盡腦汁,才使血甲門古籍記載的“半痴劍”得以重現,兼具古書天馬行空的描述,以及操作上的實用性。
如此精巧的結構,必定伴隨著容易故障、機件耗損極大等缺陷,讓他在改良的過程中得以大幅提升技術眼界,再回饋於四象神兵的製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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