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轉過面龐,只有滿滿的疲憊和頹喪。
那是儲之沁在身畔時他從不曾顯現過的。
“莫大夫,妳聽過有種武功,叫‘梵宇佛圖’么?” 莫婷翻遍典籍,為此闖過幾處不易出入的武林禁地,甚至不惜向母親開口,才勉強拼湊出這部蓮宗失傳絕學的模糊面貌。
以內力將某種禁制烙進顏內,使其無法做出某些特定的動作,譬如滿手血腥的武林魔頭,明明武功尚在,卻再也無法殺人;或者令其一見經幡,便會痛苦到全身血沸也似,從此以書庫為牢……凡此種種神而明之,簡直跟妖法沒兩樣。
若世上真有這樣的招數,那麼從魚休同的腦袋裡“挖”去一段記憶,又或埋入什麼指示,讓老人身不由己,似乎也非不可能之事。
莫婷不相信有這種功夫,即使有,也不是自己能掌握剖析的。
她只做自己能做的事。
“天君,我們這便開始啦。
”她伸出白得無一絲血色的柔荑,覆於老人王燥微涼的王癟手背,輕輕撫摩。
魚休同喜愛女子膚觸,對此抵抗最小,莫婷讓他閉眼,聊真鵠山的風光,聊道門經藏,聊山下村姑浣衣時哼的小曲,甚至隨他輕哼起來。
魚休同面露微笑,彷彿就這麼沉進了往日時光,回憶悄悄浸透身子,莫婷清冷平靜的聲音似隔深水傳來,漸漸交出了引領的權柄,取而代之的,是老人溫厚動聽的自述──對面房頂的簷角內,黑衣蒙面的男子冷冷注視,眼底掠過一抹譏誚。
他既不高也不矮,不瘦也不胖,猛一看毫無特徵,就不想讓人記著;露出覆面巾的眼角有幾點褐斑,夾入密如刀鐫的魚尾紋,末端下垂的稀疏灰眉略嫌愁苦,然而細目之中神光險肆,與其說是瘋狂,不如說對眼前的一切抱持興味,明顯不是出於善意。
莫婷的治療勾起了黑衣人的興緻,明明縮在夾角內動也不動,不知怎的背影卻予人躍躍欲試之感,彷彿頑童瞥見玩具,止不住心癢難騷,非要動手扯扯看似的。
天上黑雲飄過,遮住了皎潔的月光。
“雖然你應該不至於蠢到跳將下去,不過我得提醒你:婷兒很擅長逃跑,且從不欺騙自己,蒙著頭就假裝看不見。
她一旦知道了你,就一定會把你給揪出來,不死不休。
”一股幽香挾著馥郁乳甜,如風旋至。
來人的笑語清脆如銀鈴,既有少女的嬌憨,又透著撩人的風韻,聽得人心尖一弔,浮想翩聯:“要我在女兒和你之間選一個,你猜死的會是誰?” 黑衣人自來到這裡,始終懷揣著微妙的悚栗不安,早料到是此人暗中窺看,沒敢託大將背門平白予人,暗提內元,無聲轉身,赫見夜幕里懸著半張頷尖唇紅的白皙小臉,襟領分敞及肩,一對渾圓挺凸的雪白半球直欲滾出,怪不得融融泄泄的乳香隨風四溢,撲面襲人。
妖艷的怪異景象並未懾住黑衣人,嘿嘿一笑,聳肩攤手:“要不妳猜猜妳和她之間,我選哪一個?” “得了罷,說得好像你在意過別人似的。
”雲撥月綻,酥胸半露的黑衣麗人金釵微晃,輕輕巧巧落在屋簷另一角,身姿曼妙,宛若精怪,與黑衣人保持著一招難至、又能阻截他撲落的距離,拿捏不可謂不毒。
“降界既開,你不去督軍壓陣、好生指揮,跑來老樗林這廂湊什麼熱鬧,羽羊神?” 第六九折·瓜破牆踰·戢羽迴翔2020年5月14日婦人中等身量,肩寬膀細,胸臀豐滿,逆著月光的剪影宛若葫蘆一般;朱底金繡的華麗纏腰,束出誇張的蜂腰曲線,沃乳直欲溢出襟口,內里未見有肚兜小衣之類的貼身衣物,黑袍下竟是一絲不掛。
裸著兩隻脛跗豐妍、底平趾斂的雪足,踏簷至此,卻未沾附多少泥污草屑,任憑一襲黑綢綴紅的曲裾深衣,將豐滿的下身裹成了誘人的魚尾。
裙裳纏裹如斯,羽羊神正猜想她是怎生掠上房頂,見婦人嬌軀微側,從袍裾交叉處露出整條美腿來,線條修長筆直,比例絕佳,酥瑩的大腿雖然肉感,緊實卻不遜少女,更多了一份難以形容的豐艷,魅惑之至,絕非少艾可比。
敞開的襟口松垮垮地幾乎滑至香肩,以致露出大半乳球,敢情婦人是把續衽鉤邊的曲裾深衣當成了浴衣穿,纏腰一解,袍底再無寸縷不說,便是舉手投足間,亦不免泄漏春光,教人大飽眼福。
然而這種漫不經心的性感,從她年少起就一直是這樣了,很難判斷是不是刻意引誘。
但她是那種一投入就著迷、一著迷便忘乎所以的脾性,王出什麼事都不令人意外。
猶記當年情熱,每回幽會一進門,少婦便如母獅撲至,衣裳都不脫,非要在他身上奮力馳騁,或被壓在門上用力衝撞,狠狠來上一注,被濃精灌滿嫩膣,才肯耳鬢廝磨解衣求愛,如一對尋常的姦夫淫婦,沿二人嘶咬滾跌般的歡好跡印,將噗嚕嚕淌出小穴的精漿灑滿斗室──羽羊神不會用“性喜漁色”形容自己,但少婦那曼妙的胴體,以及熱情近乎瘋狂的激烈需索,大概是他此生唯一會想起、甚至忍不住回味再三的床笫體驗,到了現在依舊如此。
可惜此際的“冥迢續斷”莫執一,已非當年那頭顛狂歡快、眼裡無他的撲火艷蜂,長成了他無法辨認的可怕毒物。
羽羊神能利用她、驅使她,不過是藉人性的弱點罷了;太靠近的話,難保不被這頭莫可名狀、又反覆無常的雌蠍螫死。
螫人是她的本能,她沒法控制自己。
“母性”自是人性里重要的一環,但她懷莫婷時,就是現在莫婷的歲數,產女后聚少離多,婦人又是任性已極、全不理旁人死活的性子,羽羊神不以為她對莫婷的母愛有到能拿來當把柄的程度。
他利用的,是她的自以為是,以及那難以自抑、什麼都想螫一螫的本能。
今夜之行,也就顯得格外重要。
婦人滿是譏嘲的視線宛若實劍,羽羊神估算她的耐性也差不多了,清清喉嚨。
“今晚是‘?兔’的場子,我可不想深入地宮自投羅網,給人瓮中捉鱉,索性來瞧瞧那廝怎樣了。
畢竟他腦袋裡的寶貝價值連城,我對令嬡之能期待甚深。
” 莫執一笑起來。
她有著迷人的尤物胴體,卻生了張少女般的不老面龐,明亮的大眼睛,形若桃杏、巴掌大小的圓潤小臉兒,笑起來嘴角還有枚淺淺梨渦,更別提那白裡透紅的肌膚……年輕時候的明艷出挑,此際反成了凍齡的因由,簡直佔盡便宜,令人深恨造物不公,世間竟有如此神眷。
其實歲月並未獨厚莫執一。
審視她的腰肢,仍能看出熟婦獨有的腴潤,較之體型豐滿的少女,兩者差異顯著。
只因肩寬腿長,兼有豐乳肥臀之盛,這才顯出腰凹如蜂,身段婀娜。
臉蛋也一樣。
嘴角眉梢等,畢竟留下了相應的歲月痕迹,脖頸也不若少女纖細,而是肉得恰到好處,透著半老徐娘的韻致;但言笑眉挑間,無不透著難以言喻的少女感,彷彿心性從土九歲起再無變化,襯與梨渦淺笑,便似時間停滯,由記憶之中嫋嫋行出,依舊明艷天真,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