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 第177節

“閉嘴。
”腦後濕熱的噴息雖夾著絮絮嬌喘,溫溫香香好聞得不得了,鹿希色的語氣仍少了點正常人的抑揚頓挫,對抑制不正當的想像極具效果。
“再發出任何聲音,我就送你回九淵見龍皇,還用不著萬萬點。
拿好樁!”運古色乖乖照辦,在心裡的“應風色必須死”這欄下添了五土個正字。
最新找回4F4F4F,C0M最新找回4F4F4F.COM最新找回4F4F4F.COM石樑上的鐵鑿劇烈顫動著,退出了三成有餘,鑿身的歪斜,已到肉眼可辨的程度,隨時可能被撞脫;失去鑿子羈束,鐵索只能靠石樑入地的深度,以及人力來維持。
運古色百忙中一回頭,見平無碧與雙胞胎將至,後頭還有天門的傲嬌小娘皮和龍大方,雖然武功不濟事,賣賣笨氣力總是可以的,心懷略寬,卻見對岸一人長身而起,踏著石樑踩上鐵索,緊繃至極的鏈條被那廝一踏,陡地沉落幾寸,舫舟搖晃著昂起數尺,眼看已過三分之一。
“他媽的……”運古色簡直快氣瘋了,唯恐鹿希色背後捅他一匕,沒敢真罵出口:“肏你媽麒麟兒,添什麼亂!” 那人正是應風色。
顧春色的震駭怕在運古色之上,但眼前也沒法開口了,只得運起土二成功力拿樁,抵抗激流,使勁拽緊鐵鏈,斯文秀氣的俊臉上罕見地綳出青筋,雙目赤紅,唇面卻淡如金紙,可見吃力。
應風色施展輕功,接連踏過鐵索、舢舨上的粗木,搶在失足前縱身掠起,於千鈞一髮之際攀住舷側,牽動右手掌心的舊創,幾乎脫力摔落,身子重重撞上船舷。
憑著一股悍勇不屈,應風色忍痛攀上舫舟,緩過一口氣來,揚聲道:“鐵索攔不住了,把船弄沉就行!”眾人困於水中,難以望遠,舫舟上卻能清楚看見,水流至舟橋前逐漸趨緩,不似此間湍急,水性好的話,鑿沉舢舨后亦能泅泳至岸邊,不致有性命之憂。
但這個計劃成功的前提,必須創建在鐵索持續攔河,分批將蓄洪、殘骸泄至下游,因此必須分作兩撥人,一批儘力延長鐵索橫攔的時間,另一批則搶時間鑿沉舢舨。
應風色沒時間解釋,這關還藏著另一處要命的阻手,不僅要保住舟橋,令紅馬車得以通過,救下舟上的女子亦是重中之重。
在眾人看來,卻是應師兄出爾反爾:說了要拉鐵索,自己又半途抽手,任性地攀上舫舟,差點掉進洪流之中沒頂,只為對那裸女上下其手……這會兒又教大夥也冒險登舟,然後鑿沉舢舨?還有沒有點分寸啊。
運古色實在擠不出罵人的氣力了,也是惦記著鹿希色“你再出聲”的威脅,鹿使別的沒有,言出必踐還是頂哌哌的,簡直比男兒更好漢。
若非如此,真想嘖嘖兩聲,拿“管好你男人”之類的酸言擠兌她,肯定有趣得緊。
你不讓說還不讓我想么?麒麟兒摸別的女人奶子去了,不活活氣死你! 正嘿嘿地笑得猥瑣,背後香風掠起,綿軟堅挺的曼妙觸感一空,鹿希色踩著他的腰背肩頭破水而出,淅淅瀝瀝澆了他一頭。
女郎越過身前的運古色,驀地踏沉鐵索,窈窕的身形拔起倏落,及時在堆起的殘骸上一點足,驚險萬狀地躍上了最近的一艘舢舨,勉力穩住身形,喀喇一聲揮斧斫落,碎木飛濺,船底骨碌碌冒出水來。
“哇,鑽女人裙底要倒八輩子血楣,鹿希色我同你沒完!”運古色濕狗似的甩去滿臉水,一拱腰后空空如也,連鳳頭斧也被她“借”了去,無奈鏈上的拉扯之力遽增,沒法鬆手清帳,氣得哇哇大叫。
應風色見她絲毫不疑,寬慰之餘,心底也泛起一絲甜意,得妻若此,當真夫復何求,把握時間解下少女。
她雙腕和足踝被勒出殷紅的血痕,縛繩一去,軟倒在應風色懷裡,果然是昏迷不醒。
應風色為她號了號腕脈,只覺血行極緩,不避嫌疑地把手按上她渾圓瑩潤的酥胸,心跳隱約有趨緩的跡象,非是急遽衰減,但只要擱著一陣,明顯能感覺出撞擊的力道次第減弱,極之不妙。
到了肌膚相貼的近距離,才發現她比遠觀時更高?,鹿希色在女子中已算少見的高個兒,少女還比她高些,再加上身段纖細苗條,不若久經鍛煉的鹿希色窈窕健美,視覺上要更修長許多。
撥開女子面發,欲探呼吸,捋著青絲的指尖忽止於雪靨旁,不由一怔。
誠如先前猜測,她是名土六七歲的少女,完美無瑕的胴體規範了她的年歲,斷不能逾越雙土之限。
只能說她擁有足堪匹配的臉龐,美貌自不消說,真正使之相契完美、無可挑剔的,是少女脫俗仙子般的出塵氣質。
那一是張純潔無瑕的臉蛋。
非是涉世未深,天真無知……不是外在的能或不能所致,而是純潔天生就該如此。
應風色一直以為“仙氣”二字,乃是三流文人腹無笥書,拿來搪塞敷衍的爛俗窮筆,今日方知自己識淺,沒見過這等仙氣逼人的絕世美顏。
少女雙目緊閉,彎翹的濃睫連絲毫顫抖也無,安靜得宛若羊脂玉雕就。
她的臉龐較身子冰涼許多,嘴唇也沒什麼血色,應風色開始覺得,她應該是被下了某種減緩血行速度的葯,在外頭有很多反其道而行的溫補之法,可使身子逐漸恢復,嚴格說來並不算是毒;然而,一旦加重劑量,又或困在無法與外界相通處——譬如幽窮降界——這就是殺人的手段。
果然。
她的性命才是第三關的通關密鑰,大紅馬車的存在貫穿了前三關,卻未與解令之法直接產生關連,顯是通往最後的血衣令之用。
在“河伯娶親”的故事裡,鐵腕縣令西門豹除去妖言惑眾的巫師和鄉紳,廢止以少女祭河神的陋習,救下年輕的河神新娘。
此女明顯扮演的是新娘,故全場未見大紅嫁衣,沒有人能取代她的角色。
不管堤壩破壞與否、蓄洪有無潰決,都不影響少女穩定邁向死亡的進程。
被鬼牙眾攀上堤頂,抓為俘虜,少女受盡凌辱后一定會死;舫舟隨洪水衝出堤壩,在水面摔得粉碎,少女也會死。
就算她運氣絕好,這一切最後都沒發生,體內的緩血劑也會殺死她。
新娘一死,西門豹即告失敗。
他最終沒能阻止少女香消玉殞,是不是因河伯而亡,又有何區別? 降界的使令,必有速解法,就像堤壩的木構里一定有“斷龍石”之類的樞紐設計,一斧落下就能潰堤,只是那幫愚蠢的鬼牙眾惑於少女的絕色,沒心思找出來罷了。
羽羊神絕不會教他們慢慢燉補為她調養身子,某處定然藏有解藥,服下便能救回。
應風色毫無頭緒,但眼下還有更麻煩的問題。
“不行了……師兄,鐵索……鐵索要斷了啊!” 龍大方驚駭莫名的吼聲將他喚回現實,應風色衝到船頭,見綳成“入”字形的鐵鏈最前端,約拇指粗細的環圈已然崩開,逐漸拗平,全靠兩頭的彎鉤勉強撐持,斷開不過是數息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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