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我咬口你的肉 - 5-1 疼痛

方毅的高燒一週才痊癒,家人以為他罹患怪病,帶他到大醫院求醫。然而醫生找不出緣由,而方毅本人也只是頭昏想睡,並沒有其他癥狀。
他住在醫院三個晚上,每天除了算數學,還是算數學。方芸說他更有病的是腦子,燒到四十點五度還能滿腦子都是段考,開啟她的芭樂連續劇,配零食看。但方毅有什麼需求都會協助他,或是,偶爾逼他吃自己開封后覺得難吃的零食。
第四天,他的高燒不明原因退去,一個禮拜過去,沒有復發。
醫生叮囑有什麼問題必須隨時回診,讓方毅出院。
方毅回學校時,已是第二次段考前一天,剛上教學樓階梯,被不知道已經守在樓梯口多長時間的周予銘撲倒。
「學長你終於回來了,我、我好餓、餓、餓扁了,我要吃。」
周予銘的耳朵冒出半圓,張開嘴,往方毅的肩頸咬。方毅趕緊用力敲空心的鐵欄杆發出巨響,捏他臉蛋一把,「你醒醒,這裡是樓梯,你確定要在這裡吃?」
周予銘這才恢復人形,摀著紅腫的臉蛋。「對不起,學長,我太餓了。」
「去地下室。」
方毅知道五天沒吃東西的周予銘已經快喪失理智,用最快速度往舊科館奔跑,見周予銘跑得慢還拉他一把,一到地下室,立刻開始解上衣。
但心急之下,有個鈕扣一直剝不開,見周予銘已發出犬類散熱的喘息、隨時都有直接咬掉他的頭的衝動,他伸過一隻手。
「先吃這個。」
用單手解鈕扣。
周予銘化為黑生物,將他的手含入口中,接著用他一口利牙,咬斷方毅的左手手掌。
方毅的慘叫響徹地下室。
周予銘駭然,吐掉那隻手,看著方毅剛被咬掉手掌的手臂,不完整的缺口,血猶如鑿到地下水般的湧出。
學長為什麼叫了?
他轉為人形等待著,等他的手掌重新長出,恢復完整的樣子。
但只有無止境的血,灑在他們兩個之間。
方毅右手捏著左前臂,捏出深紅的指痕,五官扭曲,不停地哀嚎。
「周予銘你做了什麼?好奇怪……嘶……」
說著,從未在周予銘面前哭過的方毅,竟開始滲淚,凄厲地呻吟,喃喃自語:「什麼……什麼東西?」
周予銘退後兩步,跌坐在地。
「啊!啊!學長你、你的手為什麼、為什麼沒有長出來?」退後的同時,周予銘的大拇指碰到被自己咬掉的那手掌,嚇得大叫收手。
方毅使勁搖頭。「我、我也不知道……啊……為什麼一直流血,為什麼沒有停……嗚……」
周予銘腦袋一片空白,也跟著落淚,直到方毅的制服大半邊被斷臂湧出的血染紅。
「叫、叫救護車,我叫救護車。」
他拿出手機,撥打一一九。告知學校位置,掛斷後又看向方毅。方毅疼得搖頭晃腦,忽然暈眩向後倒。周予銘飛速起身,明明他最討厭運動,測百米時總是跑最慢的那個,但是看著方毅的頭就要和磁磚剝落造成的尖銳邊緣相撞,他的腳步像踩上彈簧,跳躍,攬住方毅的腰。
他瘦弱的身子幾乎抱不住方毅,但他還是使出全力,讓方毅的身子停止在磁磚前。將他輕輕放在地面,蹲在他旁邊,發現方毅並沒有完全昏過去。
方毅仍舊哭泣與呻吟著,音量卻漸漸微弱。周予銘將他扶至角落,身上也開始被他的血浸透。
「為什麼……」
方毅看著斷肢,比起一般人看傷口的恐慌,他更像困惑。他不像常人避開視線,而是盯著那斷面,偶爾疼得呻吟。
「對啊……為、為什麼?我、我把學長的手、手,咬斷了……」
周予銘渾身顫抖,不解、恐懼、難受與不捨同時籠罩他,兩人在地下室等待救護車來臨,十多分鐘,和十年一般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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