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看過這對護士學姐妹,卻不是很熟識。
以為我提這個問題的用意,是想要跟她們說聲再見,感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才怪!根本就不是這樣……我僅是單純不想見到她們而已。
不得不說,她們這段時間未出現,的確是讓我整天都過得提心弔膽。
相對的,也避開我們見面的尷尬。
天知道我再次跟她們相見時,會是怎樣的場景? 能跟過去一樣嗎……? 打死都不可能。
因為,懷疑的種子已經植入。
從我知悉那一針裝有「肌肉鬆弛」的藥劑打入體內后,叫我如何去信任她們的職業操守呢?是不是又會聽從楊有軒下達的命令,對我做出那些事情呢? 所以,就讓我默默地離開吧! 馬上,我跟老婆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搭乘電梯來到一樓的大廳。
望著眼前無瑕乾凈的玻璃電動大門,歡喜的情緒讓我的心臟快要躍出身體,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步伐也跟著加快,身上的行李重量似乎愈來愈輕。
叮──咖啦! 玻璃大門敞開。
我抬腿向外跨出一大步,彷彿隔世般,獲得久違的自由,情感激動到無法言語。
我的肢體很平靜,但澎派的內心卻亢奮異常,想要大吼一聲,來詮釋我此時的心態。
噠! 重重的一步意涵著我誠摯的心情,來到外頭的世界。
陽光燦爛、氣溫炎熱,滾滾的熱浪洗滌我的全身,沖刷所有的不健康的污稷。
「啊哈……」心神也跟著放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赫見面前站著一個男人──楊有軒。
他露出如同太陽般溫暖的微笑,兩邊嘴角勾起上揚弧度,看起來單純且開朗,像個年輕青澀不懂世事的小夥子。
就宛如我剛認識他時的形象,很容易獲得他人的信任,平易近人。
他揮手向我打聲招呼:「哈啰,秦哲大哥,需要幫忙嗎?」一句簡單的問候話語,瞬間把我打入最深淵的地獄。
炙熱的空氣像是凍結般,轉眼間變成冷冽的寒霜。
而我,兩排牙齒開始顫抖,哆嗦不停。
甚至感受到奔流的血液凝固成塊,手腳逐漸地冰涼。
然後,我眼前所有的景物扭曲變形,彷彿被黑洞給吞噬,所有視野內的色彩消失不見;喧鬧的蟬鳴,像是被按下禁音開關,無聲寧靜。
鼻腔中的氧氣,莫名受到阻遏,呼吸困難。
最後,四肢一軟,失去支撐的氣力,看著行李不受控制地掉落。
連自己的身體,也搖搖晃晃快要倒下。
「……」試圖張嘴發言,但沒有任何的聲音。
意識破裂成碎片,僅存楊有軒的微笑,是我最後看到的畫面。
第五章高掛的明月,受到黑影的遮蓋,形成上弦月的適意模樣,好似人們的笑顏,看到不禁莞爾,容易受到感染。
銀亮的潔凈光輝,投射到我的身上,包覆壟罩,冰冰涼涼,沒有遺漏任何地方。
這邊……是哪裡呢? 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些什麼……好像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眼見黑影的軌跡漸漸向下,月牙從人的笑容,變成哭愁的樣貌,令我不由自主地難過,說不出的揪心疼痛。
這憂慮的表情,依稀很像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非常不喜歡看到她這樣的神情。
想要伸出手來,去拭去這個愁態,但發現自己的四肢不聽使喚。
簡單的舉手投足,彷彿有著千鈞的重擔,無法使臂自如。
這……是怎麼回事呢? 好似在水池裡面運動,整個動作被放慢許多,遲緩的挪移引領,全然不習慣。
我努力地掙扎,仍是徒勞無功,雖不覺得呼吸困難,但彷彿喘不過氣來。
嗯……呃……接著,我感覺周遭的環境開始由昏暗轉光亮,刺眼的通明光芒四射,讓我本能地瞇起雙眼,嘗試躲避竄入視線內的難受白光。
同時,光線中好像有無數我不知道的事物朝我襲擊,一個個打進我的體內。
沒有不適疼痛,只有一道道的鮮明畫面,在我腦海浮現──我是秦哲,四土二歲的成熟男人。
我是個作家,撰寫有關「兩性婚姻」的題材。
我有妻子與女兒,名字叫做香蓮跟瑜茜。
我有個美滿且幸福的家庭,是自己引以為傲的事情。
然後,有股猛烈的力道重擊我的後背。
脊椎一麻,令我像只被煮熟的活蝦,弓起身子,彈射而起! 迎面而來的弦月勾起原本的微笑曲線,正漸漸地具體化。
有血有肉,勾勒一個年輕男人的面貌。
雙眼、鼻子、嘴唇,耳朵,無一沒有漏下。
立體的五官,詮釋出他特有的氣質──冷酷、邪惡,傲然。
……是他。
倏地,我回憶起這個臉孔的主人。
楊有軒。
我們兩眸對視,僵持佇立。
他的淺笑沒有卸下,反而讓我像是被冰水由頭灌洗,打從骨子裡凍僵。
惟見他慢慢地舉起右手,拇指與中指碰觸,在我面前彈起一聲響指。
啪! 「嘿,秦哲大哥,我想跟你玩一個遊戲。
」若無其事的語氣,凝聚充盈的惡意。
這句話說完后,那天的香艷刺激又再次重新上映。
……插入肛門的前列腺按摩……恥辱卑屈的泄精…………護士服底下的被虐裝扮……反差的激動情緒…………女上男下的M字腿體位……淋漓盡致的噴射……「我想請你來幫我調教女人,如何?」不容抗拒的提問,將我的氣勢給整個壓過去。
一瞬間,面前的他無止盡地膨脹,輕而易舉地輾壓逐漸縮小的我。
顯著的強弱,彷彿隨時就會被吞噬殆盡。
深層的恐懼油然而生,怎樣也提不起勇氣。
楊有軒傾天的大手將我給抓起,揉捏在掌心,意義不明的譏笑兩聲:「呵呵。
你……逃不掉的。
」感覺像是壓扁的鋁罐,不禁使我痛苦地叫喊出來:「哇喔!」我,清醒。
白光轟然撤褪,四周景物逐漸清晰。
入眼的場景是乾凈的氣密窗,潔白的房間色調,靠躺好一陣子已習慣的鬆軟大床,暗喻著我身在何方。
「老公,你還好嗎?」她心急地喊著。
聲音很熟悉,是我的愛妻香蓮專屬的語嗓。
她正呆若木雞地站在我的左方,顯現難以置信的神情。
向來烏黑的秀髮散亂,冒出不少灰線,臉蛋病白憔悴不堪,雙眼冒著血絲,嘴唇乾澀卻乏滋潤,比起我記憶中還要消瘦,滿臉擔憂。
「爸爸!」這次換成瑜茜,語氣中帶有無比的欣喜,激動萬分。
她則是在我的右前方,二話不說就沖向我,將我緊緊抱住。
看得出來,她也土分疲憊,應該是匆忙地趕來這邊。
話說如此,腦海中還殘留方才跟楊有軒對峙的畫面。
……剛剛,是夢嗎? ……好,好逼真的噩夢啊……還來不及繼續思考,又聽到另外一個人的發言。
聲線和藹,溫暖又有朝氣,發自內在的誠懇關心地說:「太好了,秦哲大哥。
你終於醒過來了。
」這句話出口,我瞬間不寒而慄,好像遇到天敵的動物,身軀僵硬且無法受控地顫抖。
我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就是夢裡那個邪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