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沉入了那海,我快樂的衝浪。
母親在喃喃的囈語中,撐開了她,容納著我的堅強,她的臉上有一種凄迷撲朔的美。
終於,再次的水乳交融了,我日夜憧憬的夢牽夢縈的母親呀!耳畔不斷傳來母親低回婉轉的呤哦,溫柔而纏綿,如海的吟詠,籠罩在金色的霧藹里。
母親拱著,顛著,誰知?平靜的湖海下有著一群激怒的野馬!我默默諦視著她,她也用它深邃柔情的明眸凝視著我。
——在那明眸深處,我感到有股不可抗拒的魅力。
“哦……橋兒…”她呻吟著。
我飲啜著那紫檀色光澤玲瓏的顆粒,微一咬,乳香誘人口饞。
我驚覺到了她的顫慄,底下的塵根馬上再次被吸納入了那溫情的海。
它是溫柔而沉靜的,豪放而熱情的,涵博而深沉,神秘而超絕……門外傳來行人的叫喊聲,“快要下雪了!”那雪,果如所料,說下就下了。
不一會兒,先是悉悉索索的“雨夾雪”,豆大的雨點伴隨天然六角的晶體敲打著屋背的黑瓦,就像母親靈巧的兩手輕輕劃過她的琴絲,叮叮咚咚,悅耳動聽……母親坐了起來,焦慮的眼神透過那層鏤花紙窗,“下雪了,這會兒應該是已經到了……”窗外,被風追逐著的雪,上下旋轉著,左右飛舞著,飄飄洒洒,疏疏密密,忽而轉身騰空,忽而前展雙臂,然後,一頭撲向了期待擁抱她的大地。
這雪地雪景,本應是少年的歡樂天堂,鄰家小孩早都已歡呼著撲向了大街小巷,儘管踉踉蹌蹌,卻是滿心歡喜。
我收回目光,母親嫣紅的嘴唇蒙上一層憂鬱的白。
“媽,爸到了會打電話回來的。
你不要擔心,爸也不是第一次出門,以前更危險的都經歷過了,何況這雪。
”母親雪白的手臂伸了出來,攏起了珠羅紗帳,“你就只自己快樂,一點兒也不擔憂,好沒良心……”她的聲音里有些不悅,幽幽的呵斥猶帶著些許的嬌嗔。
“媽,你錯怪我了。
我愛爸爸的心和你一樣,沒什麼分別。
我只是說,咱們就算在這兒擔心半天,也是沒有用的,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不會發生的就不會發生,用不著過於憂慮。
”我有些委屈,抽回了猶自插在母親陰牝內的手指,濃冽的精液味就像芳醇的醴醪出了氣,慢慢地變淡了。
“還說呢?瞧瞧你的樣子……”母親全身震顫了一下,白了我一眼,披上了棉衣,閉目瞑思。
我無言。
處於我這樣的位置,真不知如何說才好。
我在現實中墜入了夢的境界,而夢的境界滲入了我的生活。
我迷茫,彷彿我已為尋求而心神交瘁,彷彿我猶自躕躊徘徊在夢的街頭,在濃霧中迷失了自己一樣,我的意念在心扉微啟的剎那間,迷失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
母親不承認,而我也懵然不懂。
當我近乎歇斯底里的沖行在母親廣闊的草原上時,我只知道,那種令我怡愉的愛撫,陶醉的絮語,還有那使我感情奔放的、纏綿的旋律和節奏,世間的一切,都顯得無比美麗和燦爛,無比純靜而和諧。
在天地的大融合大和諧澡,我為之溶化、融合,天地合而為一。
在沉醉中,我忘了父親的存在,在迷戀中,我忘卻了人子的倫理。
彷彿是短促的一剎那,又彷彿是漫長的一世紀,我完全記不清我竟享有了多少時候這般溫馨,這般甜蜜這般美好的日子……我也不知道,我會如母親所說的那樣——有一天,我會感到那撫慰不再那麼令人情怡意迷,那絮語不再那麼撼人心靈,而母親翠玉似的胴體漸顯枯黃了,她嬌艷的花朵也日漸憔悴了,尖挺飽滿的乳房乾癟如寒冬的果實時我就會明白了。
我怵然一驚,迷亂而惶恐……或許真有那麼一天,我原以為永不降落的陽光會在何時降落,我將獨立在暮靄四合的蒼茫大地上,孤獨地向無邊無際的蒼穹吶喊。
父親終於打來電話了,他們平安抵達了目的地,也已經搭好了營帳,吩咐我們不用擔心。
母親滿心歡喜地躺回被窩,愛情的光輝瀉染了一切,我第一次用理智的眼睛凝視著母親。
她翡翠似的臉上充滿吉祥安樂,閉目沉睡的她是聖潔美麗的女神!恬靜而澄澈,令人目眩而神迷。
我把手輕輕按在母親那高高低低的陰阜上,她那如彎月般的陰牝呵……漫漶過我饑渴的心田,我的心在這份靜寂中慢慢沉澱,慢慢地進入夢鄉……(三)當你用牙齒啃嚙一個蘋果時,你在心中對它說:“你的種子將活在我體內,你未來的嫩芽將在我心中茁放,你的芳香將成為我的氣息,我們將一同快樂的度過所有的歲月。
”我朝坐在梳妝台前的母親望去,鏡中的她蹙蹙拔得挺細的彎眉,如哀怨的小婦人。
她薄唇微啟,輕輕淺淺地笑著,笑出一排整齊細白的牙齒,唇角帶出幾道淺淺的紋路,由這幾道笑紋,整個微笑竟有著幾分生澀的羞持與驚怯。
梳妝台是古式的那種,紅檀木製作,同那張巨大的紅木床、床頭櫃,都是母親從娘家帶過來的。
梳妝台上也有幾種化妝品、香水,但似乎沒見母親用過,只是展示般的排成幾列,她麗質天生,本不用任何雕飾裝扮。
母親雅擅琵琶,唱腔婉轉清麗,我覺得用白居易的《琵琶行》里描寫的“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來形容最為貼切。
我的班主任王嬗就是語文教師,在整個班級中她素來垂青於我,我想也來緣於這首《琵琶行》。
記得去年上到白居易的《琵琶行》,王嬗剛好提問到我,問及我對這首詩的觀點時,我侃侃而談。
我當時說,《琵琶行》不僅是一首富含生命力的獨創性敘事詩,如果改寫為小說也會是極其傑出的短篇,因為它不但故事結構嚴謹,人物描寫也非常生動,可以說,這是一篇真正的純文學作品,好作品令人百讀不厭。
或許就從那一天起吧,王嬗就把我從生活委員換成了語文科代表,從此走進了我的私生活。
“橋兒,獃獃的看什麼?你不是要去學校嗎?”母親見我在看她,微微地一笑,她笑的時候真美!柔和的輪廓有一種古典的絢麗,卻又那麼的生動有氣韻。
“啊,媽,你真美……”我愕然收回放肆的目光,也收回了奇思亂想,“是啊,我今天要去學校,王嬗老師說要布置些作業。
”由於下雪的緣故,學校只好突然放了假,班級都沒來得及布置功課。
“嗯,那你快些去吧。
還在這兒磨磨蹭蹭的……”母親嗔怪著,點了點我的鼻尖,她的手沁出一種清涼的香氣,而唇角的那朵微笑優美含蓄,如牆角下的那朵紫薇花。
我心中一盪,攬她入懷,此刻燈朦朧,人也朦朧,我也如那曉霧,眼前混沌一片,似真似幻似夢。
“去,折騰了一宿還不夠呀……”母親嬌嗔地推開我,轉身走向廚房,嘴裡猶自哼著:“正青春人在天涯,添一度年華,少一度年華。
近黃昏數盡歸鴉,開一扇窗紗,掩一扇窗紗。
雨絲絲,風翦翦,聚一堆落花,散一堆落花。
悶無聊,愁無奈,唱一曲琵琶,撥一曲琵琶。
業身軀無處安插,叫一句冤家,罵一句冤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