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可是不奏效了。
雲妃越想越氣,一路往御花園的最深處,路上遇著哪個倒霉的妃子佳人便是一通欺辱。
傳聞那眉眼彎彎的宮女前兩日被聖上看中了,正是用的熏香妖法。此時正巧在御花園裡拾花,雲妃命人將其直接沉了塘。
她自然是不怕的。
莫說是一個小小宮女。那些個家世微弱的佳人,礙了雲妃的眼,搶了聖上恩寵,被她命人沉塘也有幾例。就是傲國世家的小姐入宮為妃,一曲小詞搶了她的風頭,當夜她便將其斷手割喉殺了。
帝王有多無情呢?不久前還在宴席上誇讚的愛妃,第二日被發現死狀凄慘,也不過是叫人抬出去。
帝王又有多深情呢?雲妃趴在他胸口,雖是蒙著眼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只需柔聲細語地訴說委屈,第二日那名與她有口角的貴妃便被賜死了。
走了許久,雲妃只覺疲累。極少有人來的深處竟是有一座小亭,其間坐著一位粉色羅裙的姑娘。十分普通的款式,沒有金玉相襯,更沒有華紋顯貴。她獨自坐在那兒,就像深宮中的一朵花,隱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再盛開也是沒人瞧得見的。
身邊沒有侍女伺候,只是坐在那處擺弄著各色荷包。
呵,當真是處心積慮地想得到聖寵,雲妃覺著這不受寵的妃子真是心機極了。著聖上最愛的粉衣,飲聖上最愛的香茗,還有一盤桃花糕。竟然還做了那麼多荷包,只是這針腳實在太過拙劣,連最手笨的綉娘都比不上。
雲妃方才生氣時將隨身侍女小廝全派去把人沉塘了,此時孤身一人。
她對那人叫道:“過來扶本宮休息。”
“本宮?”
亭內的人抬起頭來,噗嗤一聲笑道:“敢問是哪宮娘娘?”
“叢雲宮。”
一瞬間竟是被她的美貌比過去,雲妃因她的如玉墜盤的嗓音恍惚片刻。但很快她便更有了底氣。
這姑娘雖然生的美,笑時如春風綻蕊,啟唇更是吐氣如蘭。那不卑不亢的活潑模樣,和天上仙子落凡也別無二致了。可不也就是個普普通通被遺忘在此處的人兒?
雲妃不擅長千雲的推衍命理之術,只能勉強算出個年齡大概。她心中一驚,更是無畏。
這看上去還和十五六歲一般爛漫的人,竟已二十齣頭。哪還有她這方才十五的風華年輕?
難怪被聖上遺忘在這連冷宮都不如的角落裡。念及此處,雲妃更是底氣十足:“你是不是個傻子,竟連叢雲宮都不知道?那可是所有寢宮中最華麗的一間,聖上最愛的地界。”
“是嗎?”
亭子內的人歪著腦袋,一派無辜,“我怎麼不知道。”
“哼,你知道什麼?沒規沒矩的,連過來扶本宮都不知道!”雲妃嗤笑說:“怕是連聖上的龍顏都未見過,連龍體都無法親近。”
雲妃不覺得羞,她卻是先羞得臉紅。
“誰要親近他的龍體了。”
“呵,在這後宮竟然如此想法?你這可是對聖上的大不敬,竟然敢輕蔑聖上龍體。”雲妃越說越激動,大帽子一個個往下扣。說到最後只覺得口乾舌燥,也不要她過來扶了,自己走到亭內將對過不知留給何人已經涼透的茶一飲而盡,“本宮治你個逾越之罪,沒有理由,藐視聖上,理應杖斃。”
“你幹嘛喝我的茶?”
雲妃把玩著那茶盞,正要摔向面前這不識規矩的女人,手忽然停了。
這茶盞與後宮常見的瓷盞不同,竟是玉石製成,墨色通潤,在光下隱約顯出一絲如水的藍。握於手中又是這般冰涼,並不是因斟茶許久所致,更像是天性如此。
這……雲妃的眼角一抽。怎得像極了在千雲時調養嬤嬤說的,千雲宮中之物?
不可能的吧。那只有千雲的山峰雪頂,深埋美玉,任溪水冰拳與風霜侵蝕而成,傳聞有天地靈氣在內,可延年益壽。
饒是千雲皇族,那江家人也不敢用來製成茶盞。只敢製成千雲國紋貢於大殿。
“本宮喝你的茶,那是你的福分。竟然還敢給本宮喝涼茶,真該拔了你的舌頭,斷了你的雙手,看你還敢不敢造次!”雲妃說完只覺得有些心慌,眼神竟是不敢再看那姑娘忍笑的模樣,“但本宮今天心情好,聖上時常與本宮耳鬢廝磨,叫本宮心胸大度,為後宮佳麗作典範,今日便恕你無罪。”
她呵呵地笑出聲來:“還做典範?你是想當皇后,主掌後宮,母儀天下嗎?真有覺悟啊,好厲害。”
雲妃見這姑娘的眼睛淬著星子,一派天真無邪,如初雪未落般純然。心中不由得嘀咕這姑娘分明二十齣頭,心性還沒有她這十五歲的人深沉。
但這句話卻是取悅了她。
“你不知本宮與聖上情誼,不知者無罪。假以時日,無人許久的鳳位之上必然只有本宮。”雲妃抬起下巴,很是傲慢地沖著她說:“還不磕頭謝恩?”fμщёйH.coм()
“哈哈哈哈……”
在雲妃漸漸憤怒的視線里,她把眼角笑出的淚抹掉,說著聲失禮了將茶水飲盡,生怕嗆到自己。“你要我跪你,你好有意思。”
“放肆!大膽!你可知本宮是何身份!”
餘光瞥見自己的侍女已經尋來,雲妃哼道:“莫要討苦頭吃,賜你無罪不要,本宮今日便扒了你的皮。”
“剛不還說要杖斃嗎?怎麼又要扒皮了?你怎麼出爾反爾。我要去聖上那告發你,這樣失信於人如何母儀天下。”
雲妃氣的夠嗆:“本宮倒要看看聖上會不會見你這老婦!聖上又怎會聽你胡言亂語!”
“……”
氣氛頓時冷了下去。
雲妃正得意這不知死活沒有禮數的姑娘終於怕了,誰知身後卻是齊刷刷的跪地聲。
一人身著玄色長袍,並無朝堂龍椅之上的尊貴不及,甚是普通的打扮依舊叫人不敢直視。步履之間威嚴盡顯,開口本應分不清任何喜怒,就像他對所有臣子美人一樣。
今日卻是簡短的一句話,明顯是怒意盛然,“拖回宮去。”
“聖上!是她無禮於臣妾!”
雲妃瞪大了眼睛,看著分明不在宮內的秦堯玄,渾身發冷。她從沒見過這個打扮的聖上,沒了那些尊貴之物的阻攔,終於從天邊落了地,然而卻這般冷冷地瞧著她。
分明昨夜才與她柔情蜜意,親密無間。
影衛一躍而出,雲妃被按住肩膀的時候才相信,秦堯玄竟然是真的要對她動手!
“華兒可是久等了?”
在雲妃被押下時,她看見秦堯玄的疾步入亭,永遠冷著的臉忽然變得生動溫情,將懷裡的一方綉帕放在她手中,雖然言辭不滿,卻是溫情十足:“華兒昨夜要的七夕綉帕,孤連夜尋了那街頭匠人,命她整夜趕工。滿意了?”
等等,連夜?雲妃嚇得面色慘白。
若秦堯玄連夜出宮,那昨晚她蒙著眼睛侍寢的是誰?
“我就是隨口一提。堯玄你竟然那麼認真。”桃華有些感動,但嘴巴卻撅了起來,“我等了你好久。久得茶都涼了。我親手烹的茶。”
秦堯玄眉間的疲憊之色消散些許。這幾年桃華被他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