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離淵在院外的廚房熬好了紅豆松仁粥。
直到裡面什麼響動都沒有了,才進了大門。
滿地狼藉,屋裡充滿了濃郁的征服者的氣息。
穆離淵輕手輕腳走到香爐前,換好了安神香。
而後彎腰撿起散落得到處都是的衣服,一件一件仔細疊好,放在架子上。
江月白閉著眼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穆離淵安靜地坐在床榻對面,怕吵醒了江月白。
更怕自己哪個沒留意的動作冒犯到了江月白。
他能感覺到江月白那個愛人每次來時不僅是在宣告佔有,也在江月白身上留下了監視的東西。
“小草......”江月白忽然輕聲喊了他。
穆離淵立刻起身:“我在。”
他走近榻邊,半跪下來,“主人想要什麼。”
“我好冷......”江月白嗓音有點啞,“你睡在我旁邊。”
穆離淵微怔。
他第一次聽江月白用這樣的口吻說話。
他前些日子只是自己感覺江月白身上有種虛弱感,但此時此刻這種虛弱感真實地展現在了他眼前——
江月白的眼尾泛著紅,眸底是濕的,仰躺著看向他時,看得他心裡酸疼。
穆離淵小心翼翼地在床邊坐下,而後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靠在了床頭。
他其實不敢離江月白太近,他的心跳太劇烈了。
而且太近,他就掩藏不住自己的骯髒了。
“主人是哪裡不舒服嗎。”穆離淵輕聲問,“是不是他弄傷了什麼地方。”
江月白搖了搖頭。
穆離淵猶豫了一下,還是磕磕絆絆地說了:“久別相見難免會......但主人也別太縱容他了......”
他倒不是想阻止他們做什麼,畢竟只要江月白開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不會有任何不滿。只是他總覺得江月白受不住那個怪物的體格,更何況現在江月白體內還有一個邪惡的東西在蝕骨吸髓,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脆弱。
江月白閉著眼,埋在被褥里的聲音小得像囈語:“我只是累了......”
穆離淵不再說話了。
窗外昏暗的月光勉強照亮了床榻,穆離淵借著這點光看著江月白。
江月白額頭的碎發濕著,渾身都是細小的汗珠,放在身側的手還在微微發著抖——也許是方才愛人間激烈的交纏太過酣暢淋漓,火熱褪去后的嚴寒總是失落難耐的,才會想找個人陪伴。
穆離淵很想把發抖的江月白緊緊摟進懷裡,但又不敢做這樣冒犯的動作,只拉起一旁薄衾給江月白蓋上。
單薄的被料在經過小腹時微微起伏出弧度,那裡的隆起比之前更明顯了。
穆離淵深吸口氣,試著把手放在了江月白的腹部。
溫熱的,有著微微跳動的觸感。
這種觸感讓他心弦顫抖。
很奇妙,很震撼,又很心疼——這是他曾經連妄想都不敢的事情,現在清晰地感受到別的男人對江月白做了,他難受得渾身都發酸發痛。
江月白呼吸漸漸平穩,睡著后不自覺地縮起手腳側躺著,臉埋進了他懷裡。
穆離淵心跳驟停,連呼吸都不敢了。
他忍了半晌,最後很輕地抬起手,繞到江月白身後,把人抱進了懷裡。
江月白在他懷裡微動了一下,而後攥緊了他另一隻手的袖口——似乎只是想抓住一個東西放在胸前,好睡得舒服。
穆離淵還在作痛的心瞬間柔軟了,眼眶發酸,幾乎要融化在江月白的體溫里。
他還從來沒有這樣抱過心上人。
穆離淵微微低下頭,下巴輕抵在江月白頭頂的髮絲里,聞著江月白身上的淡香——有種他們才是愛人眷侶的錯覺。
人間小院,柴米油鹽。
他和愛的人在寒夜裡心懷愛意地互相依偎。
只這一瞬間,這一輩子所有痛苦的腥風血雨都值得了。
【??作者有話說】
三合一補前幾天的。
去約稿沒有人設圖tt,但好在找到了幾個接文字設定的好心太太~ 先約了兩張少年時期的小月白,還有一張成年的和一張q版的,今天剛看到兩張的草稿,不知道上色后什麼效果,淺淺期待一下會好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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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落星海
“多乞求我幾次。”
秋去冬至, 余州下了一場大雪。
院子被深到腳踝的積雪淹沒了。濃霧瀰漫,白茫茫一片,顯得深院比往常更加安靜。
穆離淵做了一排表情各異的小雪人擺在窗台上。
又在院子中間堆了一個超大雪人。
傍晚在院里吃飯時, 兩人對桌而坐。雪人也坐在旁邊。
江月白看著這個雪人:“它也要吃么。”
穆離淵給江月白拿好碗碟盛好米粥,在江月白身邊半蹲下來, 整了整雪人的衣擺, 仰頭笑道:“它來陪主人吃。他坐在這裡,主人說不定會心情好一點, 多吃一點。”
雪人的嘴巴很大,彎成一個誇張的弧度, 笑得很開心。
讓看的人也忍不住想跟著一起彎彎嘴角, 試試到底能不能彎成這個程度。
江月白低下頭緩慢地舀著碗里的粥。
喝了兩口就放下了勺子。
“不合胃口嗎,我再去做點別的?”穆離淵小心翼翼地問, “正好早晨我去買了些牛乳, 給主人做糖蒸酥酪, 好不好。”
他站起身準備去廚房, 卻被江月白叫住了。
“不用了。”江月白說, “我什麼都不想吃。”
穆離淵能感覺到江月白這幾日悶悶不樂的。
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江月白待他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似乎不怎麼想和他說話。
也許是近期身體虛弱沒精力遠行,迫於無奈耽擱在此處, 勉強允許他這個小跟班貼身照顧——和不喜歡的人朝夕相伴的日子總是枯燥乏味的, 甚至令人厭倦。
可能這就是江月白不開心的原因。
穆離淵不敢多說更不敢多問, 只每天變著花樣地做好吃的飯菜、做各種有意思的小東西放在江月白床頭窗邊......
可江月白看見各種小玩意的時候從來都滿臉平靜,甚至表情有些漠然, 似乎在無言地說:
你很無聊。
大雪連下了十幾日才停。
雪景很美, 傍晚的夕陽斜照在雪地, 像灑下了一片金色的碎屑。
江月白每日傍晚都安靜地靠在廊下, 不知在想什麼。
穆離淵也安靜地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陪著江月白坐到夜晚,從不出言打擾。
只有江月白喊他吩咐想要什麼,他才會起身說“我這就去做”、或者“我這就去買”。
江月白最喜歡吃的是街上賣的糯米糕。
軟軟的,熱熱的。
每次吃之前,江月白都會低著頭把它們捏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像是在玩。
穆離淵每次都會站在江月白身後看。
看著糯米糕在江月白手裡被搓扁揉圓,他覺得很可愛。
“這個很像我吃過的雲團,”江月白主動和他說了一次話,“那裡的人說,它們是雲流下的眼淚凝固成的小糰子。其實只是用星海的雲樹結的果子做的。”
穆離淵沒聽過這些奇怪的詞。
但他能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沉默片刻,穆離淵輕聲說:“主人是不是想他了。”
每次穿梭世界而來的只是一絲魂體,魂體不是真身,只是一道虛虛的影子般的魂魄。
也許江月白想回去見真正的愛人了。
江月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