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面膜也是她省吃儉用許久才捨得花錢買的。
她其實為了李德海,為了這個家,做過許多的努力和忍耐。
可現實一次次將她擊垮。
她無數次回首,看見的除了一片荒蕪,就只剩下窮困潦倒的自己。
李德海把病房門打開,進去把水放下,又出來接過她手裡的水果,“進去吧。”
舒芯沒說什麼,走了進去。
李德海母親是個勤快的家庭婦女,多年的勞作讓她的身體早早罷了工,她也知道自己的病需要花大錢,兒子又沒錢,因此,每次看見舒芯
除了抹眼淚就是抹眼淚。
這是沒辦法的事,舒芯知道。
她安慰李德海的母親,安慰李德海的父親,還要安慰李德海。
但沒有人安慰她。
明明,她才是那個需要安慰的人。
走出病房后,她徑直走到窗口,病房太壓抑了,壓抑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李德海站在她身後,問,“回去嗎?”
舒芯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今晚不在這?”
李德海點頭,“嗯,我好幾天沒回去了,正好跟你一起回去。”
“行,走吧。”
舒芯當先往前走。
李德海覺得她變了,但具體又說不出哪兒變了。
兩人出門,李德海要去坐公交,但舒芯已經打了車。
李德海張了張口,舒芯已經坐了進去,她似乎不等他就要關門,李德海趕緊坐了進去。
他省錢省慣了,幾乎沒在本地打過車,路遠一點,他甚至願意跑著回去。
路上舒芯沒再開口說話,她一直看著窗外,眉眼平靜。
可李德海卻莫名覺出一絲緊張和不安。
他感覺得到。
舒芯變了。
車子停下,舒芯掃碼付了錢,下車后就往前走,沒管身後的李德海。
李德海追了幾步,去牽她的手。
舒芯沒掙扎,任由這隻粗糙的手緊緊地握住自己。
兩人回到家裡,開了門之後,李德海就輕輕抱住舒芯,“對不起,老婆,是我沒用……”
這種話,舒芯這些年聽過很多遍。
兩人每次都會為了錢而爭吵,然後李德海就認錯,說來說去都是他沒用,沒能讓舒芯過上好日子。
舒芯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她認命了。
然後她的人生就陷入了死循環。
她疲憊極了,連開口說話的慾望都沒有,李德海身上的臭味混著醫院的消毒水味讓她想吐。
她皺了皺眉,把他往外推了推。
李德海卻用力摟住她,“我會努力賺錢的,你相信我,我會賺錢的……”
他說著過來親吻她的唇。
舒芯往後躲了躲,被他親到了臉。
她皺著眉擦了擦臉,“去洗澡。”
李德海鬆開她,有些焦慮地進了洗手間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時,舒芯正在廚房做飯,她系著圍裙,長發被盤在腦後,露出來的脖頸修長白嫩,頭頂的燈光灑在她身上,像落了層晶瑩的
雪,遠遠看著,閃著層白光。
李德海走到她身後,伸手環住她,低頭親吻她的脖頸。
舒芯伸手把火關了。
李德海把她轉過來,正要吻住她嘴唇的那一刻,舒芯開口了。
“我出軌了。”
李德海怔住。
舒芯平靜地看著他,“那五萬塊不是我同學給的,是那個男人給的。”
李德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就那麼看著她。
舒芯見他這個表情,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怎麼?就這個反應?”
李德海眼眶紅了,他死死咬著牙齒,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你在騙我。”
舒芯笑容大了幾分,“李德海。”
她盯著他,聲音淡淡的沒什麼起伏,卻像是一記重鎚砸在了李德海心口。
“我有沒有騙你,你心裡清楚。”
李德海眼淚掉了下來,他狠狠抹掉眼淚,一把扯住舒芯,咬牙切齒地道,“舒芯!你在騙我!”
他還是不信。
舒芯向來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她漂亮賢惠,街坊鄰居都誇李德海娶了個好媳婦,父母病了住院,她也頂多抱怨一句,抱怨完還下廚煲湯送
去醫院。
她守著他,守著這個家整整五年。
憑什麼,憑什麼突然就出軌了呢?!
李德海眼淚流得洶湧,他嘶啞的聲音怒吼著,“不是真的!你騙我!”
舒芯伸手,她的手指溫暖乾燥,帶著點點體溫,輕輕擦拭掉他臉上的眼淚。
她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女人。
可如今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毒刺,狠狠地刺進他心口。
“你打電話那天。”她唇角揚著,笑容自嘲又帶著諷刺的意味,“難道真的什麼都沒聽見嗎?”
有眼淚從她眼眶氤氳著往外冒。
她輕聲地問:
“李德海,你老婆被人操了,你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