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7日【序章】影散酒寒人廖落,怎堪驟雨狂風,情天恨地兩蒙蒙,塵間多少事,豈必消無蹤。
摧葉折枝滌舊稷,任他遮擋重重,仰天猶恨雨無鋒,萬絲青王劍,斬罷落殘紅。
遠方,天地交界處雨橫風狂,一道孤寂的身影在怒濤翻滾咆間緩緩出現,待到近時才看清是一名苦行磨礪的小和尚游經於此。
驟雨抽打著地面,雨飛水濺,蘸濕了他襤褸的灰麻僧袍,稚嫩的臉上滿是乏怠疲倦和僕僕風塵,一邊背傘趕路一邊吟誦古經文。
「小師父,這麼大的雨,你是要趕向何方?」途經一處破敗的驛站時,內有一樵夫休憩,見到小和尚不肯停歇避雨,疑惑地問道。
小和尚聞言后並未回答,只是轉過身來,雙掌合土,微微鞠躬行了一禮后,便繼續匆匆雨中趕路。
趕向何方?小和尚苦笑,他自己也不知,自下山歷練以來,已然三年有餘,一路的顛沛流離、風餐露宿,所行之處皆憑心中所念。
「你天生與佛有緣,可心中卻有因緣未了,此番下山,在滾滾紅塵間走上一遭,只望你能自渡。
」這是當初下山前,禪中老方丈對他所言。
想到此言,小和尚伸手入懷中摸索,掏出一顆模樣古樸的石頭圓珠,他自出生之際,口中便銜著這顆石珠。
眾人皆雲此珠宛若佛珠,此子必定天生善佛,於是他自幼便被送了上山,昄依佛門,苦修參禪。
看著那顆揣摩了萬遍的石珠,小和尚臉上苦澀之意更甚,自己當真與佛有緣嗎?此念一起,突然猶有一道轟雷劈斬在心頭,他渾身劇顫,口中趕忙連念數遍佛號,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心頭。
冰寒的汗珠滲滿全身,小和尚長吁一口氣,心中悸竦猶在,此時環顧四周,才注意到天空已放晴,萬丈陽光如同佛光傾斜在身上。
而自己,則是來到了一處荒僻的竹林里,此地鮮有人至,荒草覆上了唯一的青石小徑,沿著石徑繼續向著林中深入后,卻見得除了數萬千挺拔的翠竹外,還有一座滄桑的石碑斜倒在地上。
|最|新|網|址|找|回|——W'W'W丶2∪2∪2∪丶℃○㎡古碑旁倒是有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溪邊幾株芸草鬱鬱蔥蔥,雨後幾隻翩飛的彩蝶亦為這荒涼的地方添了些生氣。
走到那塊平躺的碑前,小和尚拂去上面鋪滿的落葉,才注意到這竟然是一塊墓碑,原來腳下竟是一處荒廢了許久的孤墳,墓碑孤伶的立於此,任憑風吹雨打,久未有人來打理,早已殘敗得倒在了地上。
他心生憐惜,看來墓主也是個可憐之人,扶起了那塊倒地多年的墓碑,將它矗立回原地,又在碑底填了好幾捧新挖的泥土,確認牢固之後,才蹲坐於一旁,稍作休憩。
小和尚看著墓碑,可惜,碑中的題字已然模糊不清,不知是何人之墳,風吹樹葉沙沙作響,才琢磨了片刻便有困意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也顧不得雨水猶濕,不知不覺竟趴在墓碑旁睡著了。
日影漸長,一夢天荒。
起初,夢裡有潺潺的溪流,幽遠的鳴鐘,他在一方混沌中側耳傾聽,循著塵世中傳來的歡聲笑語,走到了應是草長鶯飛的仲夏時節。
可四遭卻是是一片荒蕪,有風裹挾著聲聲嘆息縈繞在身畔——塵緣已盡,他聽身旁有少女哭訴,說無怨,不悔。
後來,夢裡是聲聲驚雷,陣陣梵音,天地間那浩大的聲勢同近在耳畔的呢喃相博弈,哽咽中還夾雜著紊亂的呼吸……他心如擂鼓,不停地走著想要走出這個旖旎而又撩人的困境,倏忽間耳畔竟傳來一聲沙啞的嗟嘆,道:阿彌陀佛,苦海無邊…誰是誰的苦海,誰能來渡? 直到人們的歡呼與歌頌響徹天際,一場不知何時降下的滂沱大雨漸漸平息。
終於萬籟俱寂,混沌中映出點點火光,視線也逐漸清明,只見不遠處,一個紅衣少女款款而至,笑問他,你是誰? 小和尚像是嚇傻了,支支吾吾答不了話。
她看了他片刻,兀自笑笑,搖了搖頭,輕輕揮袖,如同道別 2020年12月7日卷一·【夜深月寒嘯孤風】殘月細如玉鉤,泛著銀霜般纖塵不染的薄輝,暈渲了濃稠似墨的蒼穹;遠方繁星連綿,爍爍熒光清冽如水,緩緩地流淌在深邃的暗幕之中夜空下,街道空無一人,青石板路向深處延伸鋪展而去,兩旁成排的屋舍早已燈滅門閉,絲毫不余白晝時的喧囂。
「喑——!」一聲怪啼驟然響起,如厲童在耳旁尖鳴,敲碎了這被靜謐籠罩的夜,四周犬吠緊隨著咆哮,其間還夾雜著幾聲來自被吵醒者的惱罵、嬰兒的哭聲。
此刻若是抬頭望天,哪裡還看得見那銀月、星海,只有阻慘瘮人的夜霧在不斷翻湧捲動,彷彿是一隻碩大無邊的黑爪在瘋狂地撕扯著這一切。
空無一人的街道,颳起凄神寒骨的冷風,路旁的樹枝被扇打得獵獵作響,枝影在石板上張牙舞爪的扭動著呢。
詭異的阻風在街巷裡穿梭而過,幾經宛轉,來到一處屋舍前,通過木窗鏤空雕花的窗桕潛入進去。
隨著怪風的潛入,屋內兩盞細身高腳的油燈瞬息間燃起了畫燭,幽幽光暈從殷紅的油紙透出,原本漆黑的屋內被鋪上了一層血色,不過倒也明朗了起來,可以看清周圍陳列。
這兒顯然是女子的閨房:紫檀木製的梳妝台擺放著精緻的銅鏡;屋正中是花梨木的大案,案上陳著一張素琴,還有一個斗插滿各色小花兒的花囊;越過花扇屏風,角落裡一枚古樸的小鼎,未餘燼的檀木仍繚繞散發著香氣。
牆壁靠窗側,一張雕有精美花飾的柔軟木床格外醒目,透過懸著的輕紗薄帳,可以看見床榻上的雙繡花卉綢絲被正裹著一道曼妙軀體。
寂夜,早該恬靜入睡的麗人,此時卻似正忍受著巨大的痛楚,嬌軀即使全部蜷縮在被褥中,仍能看到她正在不安地顫抖,時而還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空氣中似乎凝聚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綢絲薄被掀卷翻起,弄得凌亂不堪,甚至一大半滑落在地上。
如同待宰羔羊被剝去最後一層保護,抵抗只是徒勞,綢絲繡花被之下的女子暴露在這詭譎的環境中,終見真容。
只見她方當韶齡,未滿桃李年華,容貌已出落得頗為清麗絕俗,臉蛋宛若綻放的曇花花朵皎潔飽滿,只是羽睫不安地輕顫,彎若柳葉的雙眉緊蹙著,清澈明亮的瞳孔釋放著驚恐的情緒。
花瓣般嬌嫩欲滴的櫻唇輕啟,女子試圖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說來也怪哉,她身上分明空無一物,卻有如重物壓身一般,任爾如何使勁也根本無法動彈。
絲綢被早已滑落至一旁,杏黃的薄紗裙裳難掩女子起伏的玲瓏曲線,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雙峰高昂挺立,在朦朧紗衣之下,魅惑的雪色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