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灝你回來啦?”
沉振東看到自己這個大侄子時,雖然有些驚訝,但也在意料之中。七年前,他可是記得沉灝一畢業就去接手了復星集團在海外新創建的子公司,表面是自己大哥給侄子下的難題,其實是為了更好的讓沉灝歷練,將來好放心的把復星集團交給他來管理。
新公司本來就在海外難以立足,當初沉振東也覺得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不足以掀起什麼風浪,肯定不出一個月,公司就會宣告破產。
結果非但沒有,公司不僅獲得了支持,還有了自己的品牌和合作方,並且在他的管理下,還一年比一年蒸蒸日上。
“嗯,昨天回來的。”
沉灝今年二十七歲,一米九的身高配上一張俊美清冷的五官,他一身西裝革履,顯然是剛剛從公司出來的。
沒有再多說什麼,他走進病房,把手裡的果籃放在了床頭柜上。
“又長高了,在國外回來變得成熟了很多,如果我有孩子的話,可能也已經長大了吧。”
想到這裡,沉振東十分不甘心,要不是十幾年前的那場車禍,他也不至於喪失了生育功能,不然也不會自暴自棄,讓大哥捷足先登。
沉灝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眉心皺了皺:“二叔,都已經過去了。”
“小灝在國外也學習了很多吧,這次回國你爸應該是打算要把復星交到你手裡了。你也快三十歲了,在國外要是談了女朋友,你也快點說,免得你爸催婚。”
對於沉振東的話,沉灝並不覺得裡面有真心,從他記事起,這個名義上的二叔就和他爸明爭暗鬥不知道多少次,表面兄弟情,背地裡指桑罵槐罷了。
“二叔多心了,國外的工作本來就焦頭爛額,我沒有這個時間,現在也暫時沒有心思去想這些。”
沒有跟沉振東多聊,沉灝最多只是盡到一個侄子的心意,逢場作戲而已。
出了病房,沉灝正在等電梯下樓,然而轉角處的樓梯間里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爭吵的聲音。
“你這個死丫頭開心了?一個人跑去兼職,你奶奶也不管,現在好了,老人摔了一跤,現在還躺在手術室呢,先不說會怎麼樣,手術費呀,醫藥費呀,還有治療費,都是一大筆錢,你說,怎麼辦?”
“嬸嬸,我出去的時候,明明你在家裡,我還特地告訴你要看著奶奶,你現在不關心奶奶就算了,還想著錢,到底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啊?”
“當然都重要,總不能花錢打水漂吧?你奶奶這麼疼你,怎麼不見你出錢?”
“嬸嬸,我還在讀書,我能拿出來的錢都已經拿出來了,你不要再說這些無意義的話了好嗎?”
沉灝眸光一沉,眉宇間都是淡漠。
在醫院裡,這種事情並不罕見,尤其是對那種經濟條件不富裕的家庭來說,只要醫療方面需求大一點,都會承受不起。
見怪不怪。
等了將近十分鐘,電梯還是一直往上走,好不容易等到電梯,沉灝也沒有多想,直到後面隱隱發出了抽泣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
他偏過頭,少女面凝鵝脂,微卷長發,白T恤藍色外套,眼眶微紅,清純明艷的臉上滿是淚痕。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只是匆匆幾眼,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堵在他心裡,說不出來。
沉灝沒有去探究,而是開車離開了。
在急診科拿完奶奶的衣服后,蘇顏順便到家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才回到醫院。
此時,在醫生的全力搶救下,奶奶的命雖然保住了,但卻因為那一跤摔得太重,傷到了腦袋,所以成為了植物人。具體什麼時候能醒來,醫生也不敢保證,也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嬸嬸的抱怨聲絡繹不絕,叔叔只是在旁邊附和幾句。
蘇顏一個人守在奶奶的病床邊,目光在她裹著紗布的頭顱停留好久才移開。
漫長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丁海麗還在喋喋不休:“什麼時候醒來都不知道,我們欣亭還在上學,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現在搞這麼一出,我可不會出錢……”
“這是咱媽呀……”
蘇成川雖然也心疼錢,但是不至於連自己老媽子也不管。
“蘇成川,我跟了你這麼多年,那死老太婆怎麼對我的,你還不知道嗎?她整天跟防賊似的、防著我,以前有什麼好的,都給了你大哥一家,當初人都死了,還想著那個野種,一個從孤兒院里收養的野種,又不是親生的,還要我們供著她,你說她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
蘇成川發出了沉重的嘆息:“行了,你少說幾句吧。”
“蘇成川,我警告你,其他我不管,你去借也好,貸款也罷,你要是敢把供欣亭上學的錢,用在那老太婆身上,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你別左一個老太婆右一個老太婆的叫,那是咱媽,被人聽到簡直讓人笑話。”
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蘇顏走出病房,平靜地用指尖抹去淚水,淡淡說道:“你們先走吧,我在這裡守著就行了。”
“那顏顏……你就先辛苦一下,你嬸嬸說話沖,我帶著她去休息了,我們明天再過來。”
蘇顏懶得去觀察蘇成川那噁心的嘴臉,整理好情緒,又回到了病床旁守著。
她握著那隻蒼老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奶奶,我一定不會放棄你的。”
這個世界上,除了奶奶,她真的想不出來還有誰對她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