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多雨,春雨連綿,都城的氣候比汲縣沿江一帶要暖和不少。
幸好大學的課沒有像高中時候那麼重,至少還應付的過來,蘇顏這一個月里,除了照顧昏迷的高愛芳外,還打了好幾份臨時工。
生活壓得她喘息不過來,那些以後用來租房的積蓄,都一分不少的花在了高愛芳身上。
蘇成川雖然也不想花這個冤枉錢,但總是要做給外人看的,丟了什麼都不能丟了面子。
這家醫院是全城最好的醫院,植物人一天下來少說也需要1~2千元的費用,當然這也只是包括治療費用後續的護理費用也是比較高的。
蘇顏向身邊的朋友和同學東拼西湊借了不少錢,這樣也只是望梅止渴而已。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隨著時間的流逝,眼看著叔叔也將要放棄奶奶了。
可能是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她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在宿舍里,室友們一起議論王詩文和她有錢男朋友的話題。
大概就是講王詩文的男朋友出手闊綽,對王詩文有多好,總是給王詩文買名牌包包和護膚品,自己也想找這種男朋友之類的。
之前她聽著就覺得很不現實,也不太同意這種做法,明明自己也可以養活自己,幹嘛非要去討好男人?
而且如果真的是那種上流社會的人,像她們這種打工的普通人肯定看都看不上吧?
如果之前只是出於不屑,那麼生活的壓力讓她生出這種想法也是迫不得已,賺錢快的正經活,她實在是想象不到還有什麼,也無法突破自己去做那些買身陪酒這種腌臢之事。
蘇顏很無助,覺得一瞬間生活壓垮了自己。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時,她在路口前面隱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大媽左顧右盼。
她出於好奇走了過去,才發現這個人有點眼熟。
這個大媽不就是被網友拍到跟好多個車主撒潑打滾的碰瓷專業戶嗎?
關鍵這個人專門找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別人拿她沒辦法的同時還要被訛錢,然後她再換一個路口接著碰瓷。
網上要不是有在現場的路人透露事實,那些被訛錢的車主都要被網友罵的狗血淋頭。
只是都這麼多次了,沒有一個人來幫忙錄像拍下證據,早就想到這個社會世態炎涼,為了不想惹上麻煩,誰又想惹下麻煩當這個正義使者呢,或許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吧。
蘇顏這麼想著,抱著好人沒好報的想法,也不想多管閑事,然而內心的善良又讓她做不到冷眼旁觀。
她掏出手機,找了一個清晰的角度打開攝像功能。
不遠處大媽等了許久,她瞧了瞧那些路過的車輛,一輛輛都是一些普通牌子的便宜貨,心裡不斷暗罵那些人都是窮鬼。
直到一輛黑色的賓利稍然地靠近,在陽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它的外形沉穩,線條流暢,充滿了貴族的優雅魅力。
只是一眼,大媽的眼睛都亮了,她的位置就是斑馬線,車輛看到她肯定會減速慢行,所以她也不怕真的會受傷。
等到那輛賓利來到之時,大媽知道賓利肯定會有意避開她,她故意向後邁去,重重跌倒在路上,痛呼出聲:“啊呀!”
黑色的車子停了下來,開車的助理何學森一驚,馬上看向後面正在敲擊健盤的沉灝身上。
“沉總,有……抱歉,是我的問題。”
他不好直白說對方是騙子,只能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
沉灝蹙眉,收起平板電腦,後知後覺道:“行車記錄儀開了嗎?”
被老闆這麼一說,何學森也沒想到自己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職業一笑,尷尬地搖了搖頭:“抱歉,是我疏忽了。”
眼看著外面大媽開始大喊大叫了,他直接讓何學森出去看一看附近有沒有攝像頭或者證人,實在沒辦法,就給錢了事。
“哎呦,我的腿呀……”
“痛呀嗚嗚嗚……疼死我了……”
大媽看著自己的膝蓋褲子破了,皮也擦破了,頓時哇哇大哭了起來。
路過的行人注意到,紛紛過去圍成了一圈,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何學森分析了一下狀況,確定了附近的攝像頭視角有限,才緩緩開口問:“阿姨,確定您不是故意碰瓷的嗎?”
“什麼話呀,你撞了人,竟然還往我身上潑髒水,你這小夥子怎麼看著眉清目秀的,說話怎麼這麼沒良心呢,我都這把年紀了,難道還會不要命得往你車上撞嗎?”
這下,圍觀的人都七嘴八舌了,有些人看到何學森開得是豪車,心裡立即酸了一地,背地裡恥笑原來有錢人也有這麼小氣的時候,給錢不就完了。
大媽扶著受傷的腿,淚眼婆娑:“可憐我……我還心裡想,你只要道了歉,送我去醫院,我就不計較了,誰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這麼沒良心那……”
眾人的目光變了味,有些人聖母心大發,覺得大媽是個好人,開始紛紛指責何學森,有些人比較聰明,覺得這個大媽演技高超。
何學森抗壓能力強,全部無視了這些說閑話的人,知道自己領導可能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他只好妥協了。
“行吧,您要多少錢才能不追究?”
大媽眼神貪婪,正想說個數。
蘇顏突然從人群中闖了進來,拉住何學森就把他帶到一邊,神秘兮兮地說:“我有視頻,我傳給你。”
何學森還納悶,一聽她有證據,立馬禮貌道了聲謝,加了她的微信。
看到女孩只是傳完視頻就走了,便回去把證據拿給大媽看,並且揚言已經報警了。
大媽一聽,腿也不疼了,立即灰溜溜地跑了。
回到車內,沉灝目光一掃,眼神淡然如水,薄唇輕起:“你跟那個女孩認識?”
何學森繼續啟動車子,搖搖頭:“不認識,不過幸好有她的視頻,現在有這樣樂於助人的人不多了,沉總。”
沉灝沒有否認,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若有所思的俊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的黑眸掠過一縷微妙的幽光。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女人就是上次電梯里一直哭的女孩吧。
沒想到會這麼巧。
“我向來不欠人情。”
何學森聽到了,笑笑道:“沉總,這本來是我的問題,跟你沒有關係,人情也是由我承擔。”
沉灝看了他一眼,眼神既深邃又清冷,令人難以捉摸:“你就不用了,畢竟你是為我做事,現在又是工作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