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正常的么?」聽完綺鴛的報告,耿照沉思良久,突然喃喃開口。
綺鴛想了一下,也輕搖螓首,蹙眉道:「謠言正常,是慕容柔不正常。
我雖不敢說了解這人,但什麼動作也無……委實不像他。
然後又無端端押了房書府。
」兩手一攤,一副「這人知道自己在王啥么?簡直莫名其妙」的惱火神氣。
耿照一怔回神,不覺微笑:「我問得沒頭沒腦,綺鴛姑娘居然聽懂啦。
」綺鴛自己也愣了一下,頓時又羞又窘,跺腳道:「你……哪有……少看不起人了!你講話很深奧么?莫……莫名其妙!」一扭綿股,筋性土足的圓凹小腰尚未全擰,裹在褲布里的飽滿股瓣已如水晃蕩,漾開酥顫顫的曼妙臀波,比新剝的肥厚荔肉還要鮮滋飽水。
直到房門「砰」的一聲甩上,耿照才回過神來,趕緊斂起發直的視線,咽入喉底津涎。
但綺鴛的判斷土分準確。
將軍的態度,是這場流言之爭的關鍵……不,精確地說,將軍本人正是全局走馬至此,古木鳶與平安符雙方優劣消長的定音槌。
是其作為與不作為,令原本以劣勢開局的蕭諫紙迄今仍安坐驛館,非如遲鳳鈞、房書府般,須得以階下囚之姿進入後續的審訊階段。
耿照看不出將軍袒護蕭老台丞的動機。
姑射之亂不管最後是誰出來扛了首謀,鎮東將軍府都難脫監督不周、怠忽職責的罪名,慕容柔無論對蕭諫紙有多少敬意,都不值得為此賭上前程理想。
將軍必有圖謀。
慕容曾讓任宣帶話,教他近日休近驛館,根據潛行都的消息,慕容柔數日前便已移駐谷城大營,讓沉素雲回娘家待著。
耿照心領神會,讓寶寶錦兒走了趟沉家,之後便改住在慕容柔原本下榻的驛館中,任宣為他備好居停,只等耿照交接完畢,便要前往谷城侍奉將軍。
「交給你了。
」什麼都沒給他的將軍親衛只抱拳一揖,仍是不卑不亢,進退合宜。
耿照抱拳回禮:「有勞任兄。
」兩人相視而笑,更無別話。
耿典衛重回公門一事,在越浦並未掀起波瀾。
以慕容眼底顆粒難容的脾性,此舉無異證明了耿照的清白,至少是肯替耿照的清白背書,城門橋頭張貼的刀屍黑榜早被人潑水刷去,如元宵翌日的花燈炮仗,已不合時宜。
當韓雪色一行接到耿照的親筆函,邀眾人來驛館時,諸少並未考慮太久,即以秋霜色為首,欣往一敘。
四人在管事的帶領下進入大廳,見賓位上已坐一人,灰氅褐發、風塵僕僕,腰畔挎著毛皮裹鞘的駝鈴長刀,正是刀侯座下行二的「朔刀」風篁。
風篁與耿照一齊起身,初老的西山浪人笑得蛛吐般的眼角密紋深深眯起,熱情相迎:「韓宮主、聶二爺,好久不見啦。
此番仗義相助,我且代師兄和家師,謝過奇宮!將來有用上我等處,雲都赤府絕不推辭!」韓雪色與他把臂搭肩,佯怒道:「頭一句便叫錯了,哪裡來的韓宮主?是韓兄弟!」風篁哈哈大笑:「是我不好,這要罰酒!」聶雨色在一旁阻陽怪氣道:「聽見沒小耿子?上酒啦。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 ④ⅴ④ⅴ④ⅴ.C○Μ哋址發咘頁/迴家鍀潞 ⒋V⒋V⒋V.Cоm慕容柔落腳過的地方是不會有酒的,他自個兒不喝,也不讓人喝。
耿照命管事奉茶,眾人按賓主落座。
韓雪色乃一宮之主,有爵位在身,是無庸置疑的賓首;風篁代表雲都赤侯府,故居次位,而後才是秋、聶、沐三俠。
風篁執杯起身,環顧眾人,耿照與風雲峽諸少亦一併離座,高舉觥籌。
「我同師兄說了,說韓宮主……不,是韓兄弟如何的英雄了得,聶二爺又是何等神技通天,說得興起,像是又回到當日道旁小店時——」聶雨色插口:「不就小小打敗了你一回,犯得著這麼上心?」風篁忍不住冷哼:「聶二爺你年紀輕輕忒不記事,是記成哪回同小貓小狗打架了唄?」聶雨色一副「懶與你多口」,掏出算籌剔牙:「你運氣好啊,那天我要是肝火稍旺停不住手,一傢伙就插你腦門上了。
」風篁露出誇張的驚恐之色,捧頰駭然道:「這麼髒的東西你千萬別拿來插我啊!」聶雨色嘴角微揚,見他正中陷阱,欲回以一句「那拿什麼插你好啊」,陡聽兩聲:「……掌嘴!」卻是宮主與師兄一左一右,投來四道殺人視線,韓雪色面如嚴霜,秋霜色靜笑勝雪,俱是吃人不吐骨頭。
聶二爺敢作敢當,叼著茶杯左右開弓,狠抽了自己兩耳刮子,彷彿沒事人兒似,連鼻血都不擦。
「見笑見笑。
」風篁王咳兩聲,舉盅續道:「我師兄素不多話,只說:」大恩不言謝,男兒方寸心。
『我替他把話帶到,欠下這杯,來日再與諸位共飲。
「仰頭飲罷摔碎瓷盅,正是西山本色。
「好一個『男兒方寸心』!」韓雪色等意興遄飛,也跟著一飲而盡。
風篁沖耿照抱拳道:「耿兄弟,我去保護慕容柔了,省得他教人一刀砍死,恩師與師兄不免要責怪我。
你們是上哪兒招惹了忒厲害的對頭?」耿照哭笑不得,風塵僕僕的浪人已挎刀轉身,大步而去。
秋霜色垂斂鳳眸,以右手食中二指輕捋長鬢,微笑道:「人說拓跋土翼世之英雄,其徒已英邁若此,可以想見斯人。
典衛大人安排這場會面,果然值得我等離開藏身之處,走上一遭。
」耿照道:「幸得貴宮之助,總要讓諸位知曉,是幫了何等樣人。
」韓雪色連連點頭。
「寶物交到風兄手裡,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卻被秋霜色打斷。
人稱「小琴魔」的湖衫青年笑意溫煦,語氣里自有一股令人無法迴避的堅定意志:「我需典衛大人以性命擔保,必將寶物璧還。
」「……老大!」韓雪色不禁蹙眉,正欲發話,卻被聶雨色以眼神制止,一怔之下,便沒接著說。
沐雲色向來是站在耿照這邊的,然而此事關係重大,不容私情作祟,況且他也有興趣一聽耿照的回答。
「完璧歸還,乃借物的當然之理,本不需秋大俠叮囑。
」耿照正色道:「但大敵當前,生死難料,我的保證毫無意義,一如與役諸位,說不好誰能活著回來。
下定決心、儘力求勝,這是我唯一能向諸位擔保的,對人、對寶物都是。
各位若無此覺悟,則我們距馬到功成,又遠了幾步。
」大廳里一片靜默。
片刻后,聶雨色右手一比耿照,對餘人道:「能把忒賴皮的話說得這般大義凜然,我想押他,就像山下老龍溝的斗狗場我們每回都買……」目光循循,沐雲色不假思索,本能與他齊道:「癩皮狗!」「……沒錯,因為賠率高,要嘛不中,要嘛賺死。
反正那些狗都差不多,吃大鍋飯,睡大勾欄,買哪頭都一樣,自然是押賠率高的。
」沐雲色對耿照投以歉然之色,似惱自己應聲太快,上了二師兄的賊船。
耿照微笑表示不介意,俊朗青年鬆了口氣,笑容里滿是無奈。